清竹苑是大公子的院子。

她为妾,住在语云斋中,如何能日日逗留在清竹苑中,可偏偏大公子告诉她,他为自己移了树,搭了秋千,让她来秋日赏景。

这份恩宠

直白的滚烫。

她伸出双手,烫得几乎要接不住。

眼下的幸福更像是掺杂了虚幻。

而她越陷越深。

锦鸢靠在男人怀里,任由他将自己抱紧,目光看着院中逐渐成型的秋千架,与清竹苑中一向精简之风格格不入,她忍不住笑了声,“这秋千架这样摆着怪不搭的。”

赵非荀也顺着看去:“也是。”

锦鸢正打算劝他移开。

谁料,男人扬声,叫来小厮吩咐:“去找个花匠来,在架子上缠些花藤。”

她分明看见小厮听了吩咐后,都愣了一下。

“这……是!小的这就去办!”

这才急忙转身出去寻花匠。

锦鸢伏在赵非荀胸前,挡住了面容,肩膀的微颤却瞒不过他,赵非荀挑眉,在她肩上拍了下,“笑够了?”

“嗯。”

她抬起头,露出一双莹润的眸子。

澄澈清洌。

眉眼弯弯。

应下的声音柔婉。

分外惹人怜爱。

这一刻两人对视,似无声,却胜万言。

赵非荀得闲在家休养两日,大半时间都在陪着锦鸢,抱着与她同坐秋千,或是将她用力推起,听见锦鸢出声来,他急急拽回,将人护在怀中,低声安抚,半晌没听见声音,再低头看去时,见一双璀璨盈盈的眸子,“我的名字为鸢,是老鹰也是纸鸢,都是在天空中翱翔之物,方才您将秋千高高推起时,是不是和飞翔的感觉很像?”

赵非荀轻声一笑。

他只记得锦鸢柔怯。

却忘记了她藏在骨子里的坚韧。

能逼着自己短短几日学会骑马的姑娘,怎会怕一个小小的秋千?

赵非荀单手勒住她的腰,问:“想试试飞么?”

锦鸢点头。

不见惧怕。

赵非荀摸了下她的面颊,顺口夸了一句,“有胆气,只不过不是这会儿,等入夜后,爷再带着你去。”

入夜后,赵非荀当真履行诺言。

带着她纵身一跃,从墙壁柱子借力,稳稳落在屋檐之上

夏夜的屋檐上,纵目远眺,一片开阔,不见亭台楼阁的遮挡,因而上面的风也大了许多,吹起她衣袂裙摆,与男人的衣摆纠缠在一处。

赵非荀带着她飞檐走壁。

在越过屋舍之间时,脚下凌空、迎面晚风拂面,这一瞬,仿佛她真的成了鸢,展翅高飞!她忍不住抬起胳膊,任由风穿过她的五指,也愈发胆大地扬起脸,让风迎面吹来。

怪不得要在晚上才能出来。

平日里被人瞧见了去,实在不像话。

夜里有夜色作为掩饰,底下街道上来往的行人看不见他们,可锦鸢在低头时,却能看尽市井百态。

在京城的屋舍顶上飞走许久后,赵非荀带着她在一个屋脊上坐下,两袖一甩,让她抬头去看。

满天繁星。

仿若伸手可摘。

夜色与星光都太过温柔。

却都抵不过身边人的温柔。

锦鸢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之上,一眼不眨的望着繁星,直至眼睛酸涩,渗出眼泪来,悄然无声的从眼角滴落,渗入男人肩头的布料中。

夜静星河出,耿耿辰与参。

屋脊之上,仿佛将他们从尘世间的喧嚣中剥离而出。

只有他们二人,与满天的星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