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重识哥儿。”陈识大伯道,“哥儿问问你祖父可要用膳。”

陈识进去不过半刻钟便走出来,他父亲正要上前追问,见他身后门再次打开。陈荣穿了身灰色大氅,扶着门框站在那处拢了拢袖口。此刻已是黄昏时分,他看着像是要出门。

“父亲。”

陈荣却望向陈识道:“识哥儿看事这般聪慧透彻,若早生四十年,我陈家何至于……”

他叹口气,又亲自去吩咐国公府派来伺候的马夫,只说自己要出门。

陈识父亲扭头问他:“识哥儿,你同你祖父说了什么?”

“昔日项王破釜沉舟,方能大败秦军,名扬诸侯。我陈家先祖当初不正是这般才弃了商籍,祖父只是想通了。”

0116 告状

话说这正月刚过去不久,京中不知哪里来的传言,道这仁平伯世子乃是奸生子。勾栏瓦舍附近的说书人便也来跟着凑热闹,将这几十年前的旧事传得儿有鼻子有眼,犹如亲身经历过一般。

不过这编排归编排,如今世风便是如此,京中平民闲暇就爱听这些,就算是宫中官家也难免被当作谈资。何况仁平伯府还攀了安国公府这门亲事,众人就算私下说笑,也没有搬至台面上的,不至于伤筋动骨。

哪知这日开封府衙却来了位六旬老叟,姓陈名荣,原是汴京人士,四十年前迁居祖地。状告仁平伯贪念美色,逼死发妻,且有当年仁平伯与崔氏幽约的手书为证。

官家即位二十余载,多有民告官之事,开封府尹邵大人听闻关系到人命官司,丝毫不敢怠慢。

陈姓老叟虽义愤填膺、声泪俱下,便是证实崔氏先前与仁平伯有染,后头谋害发妻终究并无实据。偏这案子所涉过多,邵大人不敢擅断,此案一而再三,便递到了御前。

王崇乃天子近臣,且又在刑部,官家特意唤他至跟前,问道:“说来这原告被告皆与卿有关,原告家的姑奶奶陈氏可是你那养母的生身母亲?而这被告,又是你妻子母家?卿觉此事当如何办才好?”

王崇忙叩首答道:“此事臣与原告、被告皆有干系,不敢乱议。”

“无妨,你起身罢。”

王崇听了方道:“官家,此事臣亦有所耳闻。论说四十年前的旧事,纵然擅理积案的宋公犹在也难断,不好教人信服。人命官司兹事体大,自然不能凭原告一面之词。”

官家端坐着看他眼并不言语。

他又行礼道:“官家问臣意见,臣不敢不答。臣听闻,仁平伯却不曾否认与其夫人有逾矩之事,臣先外祖母在九泉之下怕是难以心安。此事有违伦理纲常,世人对公爵之家尤为看重,市井中已有闲言碎语。”

王崇当真清楚官家心思,官家有意削减宗禄,然而各家府上拜将封侯皆是于本朝有功,官家无论拿谁开刀都难免有过河拆桥之嫌。

他在这当口让陈荣来把事情闹大,这会儿又在官家跟前说了这些话,可不正是“瞌睡递来枕头”。

“依你的意思,该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