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本意是雕琢的琢,可她怕自己不是一块美玉,陈细酌从未见过那样宝贵的东西。
玉石易碎,很好,但不适合她。
“细酌啊……”
陈志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好听,陈、细酌,很好听的名字,比罔市好啊。”
陈志觉得自己一生极其失败。
“细酌。”
陈志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陈细酌心里才构建起来,那倒了模的铁架子,忽然像被滚烫的铁水重新浇过,妄图重塑。
这是第一次,在她改了名字后,陈家的人这样叫她。
陈唤捏上她后脖颈时,陈细酌才意识到自己在发愣。
“我不想治了。”
陈志看着她,那双苍老的跟她相似的眼就这样看着她:“我不想治了,细酌。”
“……”
铁水就在那瞬间冷却,贴在她的保护层上,像无数个抠不掉也治不好的疙瘩。
陈唤看着躺在床上,窝窝囊囊老实人样的陈志,一瞬间怒火中烧。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要裹挟陈细酌!
她伸手挡了一下,反手握住陈唤,跟他十指相扣。
这是她第一次在亲人面前,跟她的爱人亲密无间。
也是最后一次。
陈细酌眼里是意料之中的平静,什么也没说,只点头:“好。”
陈志也没想到她如此果断,嘴唇颤抖着,提前想好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阿舅,如果这是你想的。我尊重你。”
陈细酌替他开了口。
陈唤挑眉。
低头看了眼两人交握着的手,她用的力气很大,是在紧张。
可她在陈志面前冷静而镇定,就像陈老师,这是她踏入这个高铁站后就没有过的状态。
“无论你要什么,我只能保证陈俊峰完好的肢体和一条命,别的我做不到。”
然而没等陈志表达欣喜或者愧疚,她带出了最后一条勾子,那就像是道回旋勾。
“作为回报我要老房子。”
老太太住在乡下,虽然离县城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车距,但能在县里有个房子是所有体面的象征。
陈细酌从小长大的泥瓦房,是陈志与陈兰的父亲花了毕生积蓄买的,他在死前给了陈志,什么也没留给陈兰。
陈志在这座房子里结婚,生儿子,以后顺理成章地将房子再留给陈俊峰,跟陈兰没关系更跟陈细酌没关系。
所有人都知道,她现在在要一个她根本看不上,也不会居住的,老房子的署名权。
陈家就像这个落后县城无数个家庭的缩影,一代一代将这种观念流传下去。
陈细酌轻轻地笑,那种令这个地方所有人诟病的,那种婊气狂劲慢慢又卷了上来。
“阿舅,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被轻易斩断了。
流传的血脉,所有的后路。
陈唤的心落回原地。
忽然很不合时宜地在想,这人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
她的侧脸能看见一眨不眨抬起来的眼,那种目光陈唤很熟悉。
陈唤失笑,是他最喜欢的样子。
陈志一直看着她,而陈细酌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最终,他点点头,一句话也没说。
她转身离开时,也没人再叫她。
那句细酌,仿佛一到点就自动退却的浪花。
亲情?多可笑啊。
就这样斩断吧,连着她跟这个地方所有的联系。
这就是她最终的胜利果实。
从今以后,陈细酌这三个字,会变成这里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