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细酌轻轻笑了下,从前看到他这样心里会想着怎么办,如今只剩下阵阵刺痛。
“这就是我们两个的差距。”
她终究抬手,贴在他的脸侧,手腕脉搏连着他动脉。
温柔了不少,从旁人来看堪称得上是含情脉脉的。
陈唤蹙眉,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你就这样盖棺定论了。”
“那你揪着不放手是因为现在还觉得我们到如今这地步……是因为你那个所谓的未婚妻?”
陈唤当然没有这么想,可陈细酌的手一如既往的暖,是无数个夜里醒来触碰不到的温度。
让他不想动弹,不愿打破。
可陈细酌不知道,她最能体会到的是普通人光挣扎着生活……就已经很难了。
这句话陈细酌至今无法跟陈唤说出口。
她没办法去跟陈唤讲自己做了多少努力才能从那个破地方走到a市来,花了多大的功夫才能跟他坐在一个地方读书。
无论付出什么努力,差距从前缩小不了,今后亦然。
陈唤没做错什么,她也没错,错的是两个什么观念都不同的人,不该硬凑到一起。
但陈唤如今怎么能这样?
陈细酌只好将从前的无数个未曾诉过的苦,转换成笼统的指责。
这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她觉得不该说出口的指责,明知不该凑到一起的两人她还偏要去试,被剖析的自尊只是她努力维系的体面。
“我压力最大的时候你不在,我独身一人的时候你出现了,就短暂地出现了那么一下,我就想抓住,你也让我抓了,我就开心盲目到以为你也是这样想。”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清晨,古楷的绿藤在阳光下还是一样好看,那句小爷天生自由,直直地击溃了她。
那种自以为是的羞耻,陈细酌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天生就有得选。
“可你说你不结婚,不可能跟人一辈子。”
这对我太残忍了你不觉得吗?
陈细酌面上带着溢出的忧伤痛苦,脚步一动:“我们小地方出来的人听不得这么时髦的话,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痛。但我放不下你,是我自己贱,一点事情到今天都没能消化。”
她抬手。
“我从前过的日子就是你想的那样,你最看不起的那种。跟人卑躬屈膝,赔笑陪酒,跟你心里的那种卖也没区别了。”
指腹轻轻在陈唤脸上蹭了蹭,陈细酌又笑着将脉搏离开他的动脉。
你到底又喜欢我什么呢?
“陈唤啊。”
“我就是这种人,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她在指责。
指责陈唤四年前在两人重逢伊始说的那些话。
有人的手落下,有人的手抬起。
“痛为什么不说,嗯?”
我是这样教你保护自己的么?
陈唤手指极其粗暴地擦掉她眼尾的一点水渍,其实少到几乎没有,却在昏暗的地下停车场泛着光。
“那你呢,从来都是你怎么想的我。”
她眼尾一颤。
“你什么时候能问我一句,我是怎么看你,而不是你觉得我怎么看你。”
“陈细酌。”
陈唤开口,将指责还她:“你总自以为是。”
“我一直觉得我们的沟通没什么问题,没人不长嘴,你认识我的第一天也就该知道我就是这种人啊,道德败坏出言无状,那些恶言恶语谁当真了,都不该、你、当真。”
看不惯陈细酌此时眼神,就跟他是敌方阵营里的人一样。
陈唤手指轻抚上她眼皮,往下顺,强迫人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