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很多年以后陈细酌才知道,那时陈唤说的想好好在一起是真的,爱她也是真的,只是已然太晚,晚到他不得不承担起所有责任,晚到他还没做好万全的准备只能送她离开是非。
……
陈细酌回来时就发现家里不对劲。
b市那边有事还往后拖了几天,她去了半个多月,昨天跟陈唤视频时还说自己归期未定。
这几天连着下暴雨,陈细酌回来时依然坐的高铁,拎着行李箱自己打车回来,就想给他一个惊喜。
暴雨击打,细微的电子锁声被忽略不计。
陈细酌推开门,行李箱还没推进来就先皱了皱眉,屋内堪称薄雾缭绕,又杂着水汽,没开灯,又暗又湿。
陈唤烟瘾没她大,多数时候再多也不会连着抽超过两支。
然而此时屋子里烟味太重了,一开门就呛鼻,她把行李箱拖进门槛,丢在门关,脱掉鞋踩着袜子就往里走。
屋内陈设还算干净,岛台上没有水果没有盒饭,零星的几瓶啤酒易拉罐被捏扁倒在上面,乱七八糟的洋酒空了大半瓶。
客厅角落的高窗开了一半,外面丝丝雨线杂着风吹进来,屋里味也没散。
刚才在后备箱搬行李时被地上雨水溅到,泥点子杂着雨染在袜子上,陈细酌一路走过脱了袜子,在岛台的洗手池里冲干净手才过去。
听到水声,陈唤偏头。
看见了这些日子日思夜想的人,也是他第一次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欲望……和思念。
放弃。
要放弃的。
你注定会让她遍体鳞伤,她没有后台没有任何依凭,那些人想拿捏她真的太容易了。
客厅的陈列本就极其简单,水汽一重,显得更空旷,他没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不知道吹了多久的风。
烟灰缸已经满了,旁边溢出散落细灰。
陈唤面容像极了一夜没睡的样子,唇干燥泛白,眉宇间是化不开的阴鸷。
及其颓靡。
他的脸很冰。
陈细酌蹙眉,手从他脸侧拿开,把他手上正燃着的那支烟掐掉。
陈唤手指骨节冻得发红,被陈细酌握进掌心。
瘦了很多。
“你破产了?”
他没动也不答。
没几秒后又抬眼看她。
对,就是这种你是傻逼么爷懒得说话的表情。
陈细酌的心这才往下一落,坠得有点快,掉到地上反弹出来骤然放松的眩晕感让她有点想吐,陈唤最近掩饰的很好,可她看出来不对劲,所以事情办完她一天都不想多挨,连忙就赶回来。
踢开地上的烟盒,陈细酌到他身边坐下。
“没破产怎么整这死样。”
陈唤的人生从没想过这两个字,即使是四年前,他也没觉得不行。
他有把握能护着她,能让她干干净净摒弃过往,毫无心理负担地做任何想做的事。
但现在……他第一次有了不安。
他可以继续保护她,让她什么都不知道地继续呆在自己身边。
但陈唤心知肚明,这次他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嗯?”
眼前的人不依不饶。
没给她再破坏气氛的机会,外套早就在过来时脱了顺手丢在沙发上,冰凉掌心推上毛衣,陈细酌一抖,可能是冷的也可能是陈唤太熟知她一切反应。
陈唤只穿着一件单衣,可这时候才伸手去开了暖气,换气的间隙陈细酌开口问他:“怎么……”
他可以把一切都告诉陈细酌,然后看着她按照预想中告诉自己所谓的不离不弃,再看她一帆风顺的平静生活重新卷入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