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离冷笑:“十五两得一作坊,转手强卖一百二十两,如此巧取豪夺,你还捂人嘴巴,不给人说。”
阳平公主又转头朝他看去。
“县衙这几位官吏大人,”素衣老者看向林从事和那三名佐吏,“若是有人报官,称强买强卖,你们的县令大人会如何判?”
林从事刚才不敢出声,眼下更不敢接话。
支离嗤声:“轻则十年牢狱,牢狱过后流放,重则,满门抄斩。”
林从事瞪大眼睛。
这是他刚才对公主说的话。
“你放肆!”阳平怒吼,“你可知我出身皇室,你敢!”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原来是皇上口头上说着好听的。”素衣老者淡淡道。
“也简单嘛,”支离接着道,“将这位公主逐出皇室,不就好了?”
二人一个站在西边,一个站在东北。
你一句,我一句。
光是听他们说话,阳平便得朝西望去,又朝东北望去。
她连思考如何回嘴的时间都不及,眼下听到这句“逐出皇室”,她暴怒的情绪彻底崩溃。
“我让你们住口!”
茶盏被她抓起,特等的明南山种黑茶朝素衣老者方向砸去。
力气不够,茶盏摔在钱日安和李奕舒中间。
“哎呀郡主!”钱日安低呼,忙拿出手绢,替李奕舒擦裙子。
李奕舒厌恶地将他推开。
实际更多的茶水,在阳平公主抓起茶盏的那刻,自她掌中沿着手腕前臂,先洒她自己半身。
“杀了他们!”阳平公主看向李豪,“三哥,杀了他们!”
她许久不曾叫李豪三哥,这样一个称呼让李豪觉得亲切,但不会跟着她脑袋发热。
这两位老者的咄咄逼人,李豪并非不气,但是无法反驳。
现在,李豪更多的是在想要如何收场。
他后悔了,今日不该与她一起来这的。
甚至,他就不应该从河京过来!
“诸位!”支离忽的高声叫道。
众人朝他看去,他扶着詹宁肩头,轻盈一跃,纵然跳上半身高的大碑碣。
“诸位!”他看向跪倒在地的上千农户,“这位公主,她干政了!”
“她口口声声自称皇室!”
“皇室又如何,后宫不得干政!”
“但是她私自动用县衙的狗腿子给她办事,就是他!”
支离伸手指向林从事。
林从事吓得一哆嗦。
“还有他们!”
三位佐吏不敢看他。
“她还逼死了一条人命!“
支离指向地上被白布盖着的尸体。
“是逼死!比害死还可恶!”
“将人逼到绝境,何其恶毒!”
“她可恨吧!”
可恨!
众人身体里面的怒意排山倒海,但因自己的命,因全家的命,谁都不敢喊出来。
不过眼神不会骗人。
每一个人的眼神都付诸着满腔怒火,看着阳平。
“杀了他!”阳平指向支离,对李豪的亲随和徐城兵马叫道,“都去杀了他!他要造反!”
刚才支离朝林从事那一指,吓坏得不止林从事。
丁明志现在不敢动了。
他的父亲丁县尉,此刻在上千农户的另一头,跑来的亲信一番说,丁县尉更不敢过去。
东北方向的素衣老者始终是不咸不淡的口吻:“田地产业,若是皇上要,我们双手奉上。若是公主巧取豪夺,我们分文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