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候控制欲,阴暗面,以及他强行压制的慌怒暴躁,都达到了?顶峰。
他喂她吃饭,哄她睡觉,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然而其实,他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他害怕她离开,更加害怕,自己真的会不习惯她离开。
在他的固有印象中,他们应该是最不会吵架的。
可是他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走到那一步。
“我从没有想过要和你离婚,包括我们吵的最凶的时候,我都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后来唯一一次,终于动?了?这个?念头,肯放手……是因为你哥哥。”
她被绑架,梁西岭那么多年?恪尽职守,唯一一次失了?控,便中枪昏迷不醒。
“你知不知道我看?你哥哥,倒在我前?面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他低笑?:“我当时在想,我这辈子,应该都不可能把你留在身?边了?。要是能再来一遍,我宁可当时中枪的是我自己。”
起码她心软,说不准就不离婚了?。
“后来孩子出生,那天我去医院,不敢面对你。有一瞬间,我怕我真的像老爷子说的那样?……身?上流着和他一样?的血,所以这辈子,也?注定落得和他一样?下场。”
“后来除夕,我是和李潇他们一起过的。那年?整个?苏南都在下雪,我跟李潇说,你不知道,我很羡慕你。”
“李潇就说,羡慕什么,你之前?还说被牵绊住了?。”
“我说,可是你不懂,有时候被牵绊住,总比没有牵绊要好得多,人一旦没有牵绊,就像只风筝,风筝线断了?,连它自己也?不知道该飞到哪里去。”
“他问?我,你不回?去找她了?吗?我说找啊,想找啊。”
他顿了?顿,有些沉默:“可是,有些事,是我想要,就能要到的吗?”
“那几年?,我其实真的觉得挺没意思?的。我不住酒店了?,开始住家,只是后来发现,住家和住酒店,好像也?没有区别……整个?二?楼,空荡荡都,除了?你曾经穿过的裙子,还留了?几件下来,就只有我自己了?。”
他漫无目的。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就说到这里。
他一向自尊自傲,不喜欢和别人说心里话,然而言过此处,心里竟然也?觉得难受起来。
这种难受无法言喻,突如其来。无数萤火虫飞舞,他眼中有什么砸下来,如洪水般汹涌地淹没了?他。
为什么世事总是不够圆满,他顾此失彼,捡了?这个?,就会丢掉最爱一个?。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有一年?除夕,是我刚创立华越,我回?去,想告诉我妈这个?消息,想告诉她,从今往后我长大了?,她可以不用担心,只是后来我没能让她听见,她走了?。”
“后来又是一年?除夕,我老子想带着那个?女人登堂入室,连带着那女人生的儿子也?在家里,他们和乐融融吃饭,你知道吗,那时候好像只有我是外来者,我待不下去……那年?除夕,我去找你,就是那一晚,我们有了?孩子。”
“还是除夕,我们离婚了?,你不肯见我,我和李潇陈家月吃饭,陈家月怀孕了?,做事情不方便,肚子也?鼓得很大。她坐我对面,我看?见她肚子,总是想到你,想到你曾经也?是这么坐在我对面,在小渔村边摊的夜晚,你抱着肚子,和我吃了?最后一碗面……我很想你。”
“今年?除夕,我是我自己一个?人,我吃饭的时候,总觉得应该有话要告诉你,但是却又想不到是什么。”
“后来想到了?,然而想想我们已经分开很久,你大概也?不会再想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