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一向和魏宰相交好的太子,在此事上,也未表露从轻发落之意,旁观着这一切。
散朝之后,殿中人如潮水般离去。
大殿内很快只剩下了几人。
魏三郎匍匐在冰冷的大殿中央,继续赎罪认错,魏宰相、皇帝还有姜曜,则去内殿说话。
魏宰相弯腰作礼,大袖垂下,“此事错都在三郎,臣重重斥责了他一夜,他也已经知错,只求陛下原谅。”
皇帝坐在那里,冷哼一声,“魏相,这不是朕能决定的,是看公主原不原谅他!朕当初看他文质彬彬,一表人才,才将公主托付给他,谁知他皮囊下裹着这样的心肠,敢动手伤自己的妻子,这是他一个驸马该做出的吗?”
“三郎昨夜酒席上喝醉酒,误认错了人,才不小心对公主出手,臣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姜玄打断,指着魏宰相,叹息道:“这就是第二次了!头一回,柔贞到朕面前来哭诉,朕都没有相信她!”
魏宰相闻言大惊失色,连忙双膝跪地,“三郎糊涂啊!”
姜玄吐出一口浊气,看魏宰相缓缓直起腰,瘦削的面庞上老泪纵横,“公主昨夜争执中,拿匕首划伤了三郎的肩膀,不止如此,还割伤了三郎的右手。”
皇帝问:“当真?”
“千真万确,公主拿梅瓶砸到三郎身上,碎片割伤了三郎,如今右手已经不能活动,哪怕包扎好,恐怕以后也不能再手提重物,更不能写文章了。”
姜玄唔了一声,道:“不是还有左手吗?”
魏宰相到皇帝面前,道:“三郎全然知错,不敢妄为,愿意在殿中长跪三天三夜,只以求陛下和公主谅解。”
魏宰相企图以此,来博得皇帝的同情。
一旁静立在一侧的姜曜,终于开口道:“那便去雪地里跪三天三夜好了。”
姜曜眉目带笑,春水般柔和。
魏宰相脸色微变,感受到太子的威压:“雪地里?可三郎背上还有伤。”
这三天跪下来,不说身上伤口,一双膝盖也必定残废。
姜曜挑眉,看他一眼,“不行吗?”
外殿,几个侍卫挑帘子出来,走到殿中央,将跪在地上的年轻男子捞起。
魏宗元瞳孔一缩,脚在空中乱蹬,被连拖带拽,粗暴得拖出殿去。
殿门被打开,魏宗元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摔下了台阶。
侍卫道:“魏三公子,陛下说了,您既然想好好认错,说在雪地里先跪三天三夜。”
魏宗元从雪地里爬起来时,头发衣服上全是雪粒。
那几个侍卫已经拾级而上离去,哄笑骂了他几句窝囊废。
经历了昨晚的一切,被魏宰相叱骂了一夜,魏宗元已经神志麻木。
他在雪地里跪直腰,身上薄薄的单衣被风吹起一角。
他是诚心认错了,他酒后犯了错,才会对姜吟玉出言不逊,现在酒醒了,回想一切,追悔莫及。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他是真心爱慕她的,否则也不会第一次见到她,便忘不了她,第二次,便在她面前跪下,主动要替她穿绣鞋。
他会在她面前做低伏小的,这些他都是可以做的。
至于表妹,那自然也是真心的。
他不明白为何两者不可兼得。
魏宗元痛苦极了,在玉阶前,俯下身跪拜。
“臣魏宗元,恳求见公主一面。”
魏宗元口中吐出雾气,雪淋满肩头。
神志清醒的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翩翩公子。
“臣知错,求陛下让我见公主一面。”
他的声音回荡在呼啸的朔风之中,鹅毛大雪不断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