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璔点头:“是啊,我也很意外,那老师八成是瞎了。”他顿了顿,又有点不情不愿地补充:“但好像跳那个对身体有要求,长得要高,脚背也要高,膝盖和小腿……什么的,我也记不清了。反正谭飞很合适,而且她整天上蹿下跳的,很有劲,平衡感也好,老师说很有天赋。现在开始学了。”

“那很好呀。”李盈洲忍不住高兴地说。

他也认识几个学芭蕾的,都是玩票。专业芭蕾的确对天生的身体条件要求极高,是可遇不可求的。

兰璔也难得露出一点微笑。

“的确。”他点了点头。“不过这个学费很贵,听说等过几年开始穿舞鞋后会更烧钱。所以还是让谭知留着钱,给她小孩造去吧。”

刚刚沉重的气氛缓和了,两人都若无其事。李盈洲跟兰璔说了自己今早睡回笼觉时做的梦,说起李卓瑾。两人都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第一次重新谈论了实验室里发生的事。

谈论这件事,比谈论李卓瑾的失踪更困难。

两人都不愿多说,浅尝辄止。

意外发生后,韩冕给李盈洲找了心理咨询师,但他毫不怀疑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落进韩冕耳朵里,所以一直装傻充愣。但他总做噩梦,没办法忍受傍晚寂静的建筑,没办法忍受任何缓慢移动的剪影,直到现在,晚上还经常开着很亮的暖色的灯睡觉。

兰璔似乎还好。不过,这家伙的心理素质一直强得多。

“手臂还疼吗?”李盈洲摸了摸他的手臂。他那一整天的记忆都有点模糊,但隐约记得兰璔应该是骨折了。

兰璔摇了摇头,表情古怪:“没事。而且愈合的很快。”

李盈洲还想问问他当时是怎么找到自己和谢黎的,当时兰璔被司机一针扎倒,真是把他吓得不轻,担心死了。不过,也许明天吧。一点点来。

因为天气炎热,两人把最后半壳冰淇淋分完了,海道尽头,别墅群像洁白的睡兽,在明媚的阳光下闪闪发亮。两人不约而同地站住,看到了遥遥游艇上的众人,跳完了伞,正拉着水兜风。喧闹声遥遥传来。

注意到两人,船上的人甩动着衣服大笑,打招呼。

白新虹站在最前面。

今天下午,应该就要回程了,她和兰璔所剩交集不多,李盈洲或多或少地松了口气。他不讨厌白新虹说实话,他觉得她人比谢靖好多了,相处起来也容易。但他真的不喜欢分享,还很容易嫉妒。

尤其是现在。

“以后……”他咕咕哝哝地说,在和缓醺然的海风中眯着眼睛。兰璔知道他又在琢磨什么,微嘲地看了他一眼,但没什么恶意。

“我跟很多人上过床。”他冷淡而直白地说。“如果没遇见你,还会跟更多人上床。”

李盈洲一直绕着这个话题走,突然被粗野地提出来,有点刺痛。他勉强一笑,小声道:“我知道。可是,你……你不想吧?”

“我从来不考虑这种问题。你也没必要考虑。”兰璔说。“只是……比较容易,我太累了,睡不好,头疼,反正也干不了别的。我对这种事没什么多余的看法,如果你不高兴,我也没法道歉,要是重来一次,我可能还得那么着。不过,以后我不会了。”

李盈洲一愣:“为什么?”

兰璔道:“别问傻问题。”

他顿了顿,低声继续说:“如果几个月前,我会告诉你,谁跟谁睡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现在我的确明白了。看到朱欣的时候,我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