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她清澈的大眼睛中漫上些许同情。

“那是他们没素质。”她柔声安慰道，“怎么能因为你不好看就孤立你呢，对吧？”

最后两个字，宁晗是朝着父母说的。

大有一副要是让小时候的她遇见这种事，肯定要抓着那群小孩教育几句的意思。

老宁和蒋女士欲言又止地点点头。

到底是加起来上百岁的人，夫妻俩默契地猜到顾景明是在哄她，便没有当场拆穿。

要知道，当初定娃娃亲的时候，他俩是看过顾景明照片的。

那时两家来往远比后来频繁，梁老爷子时不时就会播报点他孙子的近况。

什么又长高啦，什么因为比其他小男孩都漂亮就在幼儿园被选去表演节目还站最中间啦，什么走在路上都有星探问他想不想拍广告啦之类。

长得难看？

不存在的。

也就自家单纯的傻女儿才会信他的鬼话。

晚上在宁晗家吃过晚饭，顾景明就准备回酒店了。

宁晗给他订的酒店就在小区附近，不算特别高档，但胜在闹中取静而且步行就能到达。

临走前，顾景明问宁晗：“能不能跟你要件东西？”

“你忘记带什么了吗？”

“不是。”顾景明说，“想要一张照片。”

宁晗心中疑窦顿起，干脆避开父母的视线把人拽到阳台，凶巴巴地问：“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想留下我的黑历史，以后拿出来嘲笑我。”

顾景明一怔，随即无奈地笑了起来。

阳台没有开灯，只有一抹皎洁的月光在他眼中浮漾。

莫名有几分勾人。

笑过之后，他微微弯腰捏住她的下巴：“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爱恶作剧的人？”

宁晗拍开他的手：“那不然呢。”

顾景明直起身，垂眼看着她：“想要你十三岁暑假的一张照片，那年没能见面，要张照片留个纪念，这不算黑历史吧？”

宁晗“噢”了声，心想这倒可以。

十三岁上初一的时候她瘦下来了，也白回来了。

当然不算黑历史。

何况她以前的照片都留了底片和电子档，拿一张给他当然不要紧。

去酒店的路程只需要几分钟。

但宁晗怀着来都来了的想法，带顾景明绕了一段路。

大概是重温了从小到大的照片的关系，她想带顾景明看看她从小到大生活的轨迹。

小区隔壁的幼儿园，马路对面的小学，和一站公交外的中学。

以前宁晗对父母精心挑选的学区房还不算在意，到了今天，她才发现学区房确实好，哪怕男朋友拉着个行李箱一路参观下来，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这是一个凉爽且安静的夜晚。

燕市告别了炎热的夏季，迎来了秋高气爽的好时节。

附近没有热门旅游景点，自然也没有如织的游客，沿路遇见的，全是饭后出来散步的夫妻、出门准备约会的情侣、以及几个蹲在路边不知在玩什么的小孩。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顾景明很少说话，多数时候都是听宁晗说她曾经在哪一年、在他们刚路过的某个地方做了什么。

一个女孩慢慢长大的故事，在他眼前逐渐变得真实起来。

到了酒店办好入住手续后，宁晗家里打来了电话，估计是看她来回顶多十几分钟的路程，走了大半个小时还没消息，担心女儿跟男朋友玩开心了，假期第一天就想夜不归宿。

“马上就回来了。”

挂断电话后，宁晗不敢再逗留，“我爸说明天带你出去玩，到时候你直接来我家碰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