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殿中妃嫔们只听说前朝有公主豢养面首,见真的却是头一回,不由得以扇掩住唇,朝丹阳那边偷看,看他们如何给长公主斟酒捏肩。
群青早知丹阳公主爱玩,上一世,圣临四年,她夜夜笙歌,一次带着十几个家令玩耍。
区区四个,不值得多看。
群青望着门口,等待李焕到来。
宸明帝惯常借着宫宴下达关于皇室宗亲的旨意,譬如赐婚、擢位、封赏,自然也有惩罚。宫中传遍,说燕王就蕃的旨意,会在今晚的宴席上宣布,她很好奇,李焕会被如何处置。
殿门口不见李焕,也不见陆华亭,只有一个没跟上来的家令。
这人穿白色圆领袍,披散头发,身形有几分熟悉。
疏影横斜落在他肩上,他两手提着衣摆,望着宫人进进出出,不知该不该进,愈显无措可怜。
头顶灯笼点亮,照亮他的正脸,群青心下一惊。
这是谁?苏润?
不远处,孟观楼在饮酒。群青脑海中显出苏润背后腐烂的伤痕,掖庭中抬出的尸首……
她借口去如厕,朝门口走去。走得很急,把正要进门的宫人手上端的茶盏撞翻,水洒在了那家令的衣袍上。
“偏殿可以更衣,郎君随奴婢来。”她抓住苏润的衣襟,直将他用力推出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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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入殿就座时,摇晃了一下。萧云如伸手来扶,他避开,慢慢地坐下:“没事,跪得有点久,腿有些麻而已。”
“圣人怎么说?”萧云如自然地收回手,两人腰都挺得很直,之间隔着一个人的空隙。
李焕半晌才开口:“圣人临时有事,未能听我解释,这次是又白跪了。”前来赴宴,他脸上的青铜面具换成了半幅金箔面,露出抿着的唇。
他手上陆华亭塞的纸条,到底没用上,字迹已被汗水弄得看不清楚,他顺手便揉成一团。
“我想过了,不就是青海,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的。当日能从怀远走出来,便一样能从青海走出来。”李焕说,“只是连累了王妃,对不起。”
“殿下别说这种话。你我夫妻一体,怎谈连不连累?事情没有最终落定,还希望殿下不要提前放弃。”萧云如虽然失望,但仍然镇定柔和,“殿下要送宝安公主的瓜果与药酒,嫔妾已帮殿下送过去了。”
李焕很尴尬:“这跟你无关,以后你不必操持这些。”
萧云如往香球内添香,神色平和恬静:“都是嫔妾分内的事。”
殿内憋闷得像蒸笼,李焕静了一会儿,抓起扇子,用力地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