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最讨厌神佛之事,要是让他知道,您让参军同意奉迎佛骨之事,恐怕要翻天了。”狷素道。
“他讨厌?你觉得燕王府现在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陆华亭淡漠地说。
“也是。”狷素颓然,“现在殿下失势,是我们百般乞求留下,好歹是个皇子,这圣人怎么一点父子之情也不顾……”
眼前的池水笼罩在雾中,漆黑而混沌。陆华亭扯了扯衣领:“头晕。”
“能不晕吗?那刃上有毒!长史这些日子合眼都不够,更别说养伤,这样身体怎么扛得住?”狷素小声地说。
陆华亭说的自然不是身体的晕,而是一种厌倦。
权力心机,如淌墨池,他淌过一遍,摸到了岸。如今又要再淌一遍。
“江风湿冷,官服单薄,咱们燕王府如今就是个四面透风的纸壳子,指着你一个人糊,可禁不起这样吹。”
狷素说,“长史本来就是顶缺,既然话已经带给吕嫔娘娘,为何不告个假回府,非要坚持整场,几百张纸笺写完了,娘子们是高兴了,这手伤恐怕一时半会又好不了了。”
陆华亭把玩那风铃,没头没尾地答,“我想见她一面。”
狷素惊了:“谁?”
陆华亭自袖中掷出一枚通宝,钱币叮当撞在桌案上,弹跳滚动一会儿才落定,像一句冷酷而毋庸置疑的回答。
狷素怔怔地看着案上那枚通宝。
那个……掷钱币定生死的……梦中杀人娘子!
“传说陇南的书生赶考,要不眠不休地走许多山路,但人又劳累嗜睡,为了保持警醒,便在背着的箱笼里面,放一条小青蛇。”陆华亭说,“蛇不眠,人不休。”
狷素听得脸都皱起来:“那……长史见到了吗?”
今日一见,群青气色倒是很好,灯下的脸像捧雪,眼如飞星,顾盼间有鲜活生机。
短短几日,还升官了。
陆华亭笑了笑。风将厌倦尽数吹散。
“我现在清醒多了。”他说。
“那还杀不杀呢?”狷素小心地将通宝拈起来,收在盒子里。
“她身上还有我想知道的事。”陆华亭淡道,“不过,就是把刀架在脖子上,她也不会说的。”
“若只想探听秘密,这还不简单吗,何必非得打打杀杀。”狷素凑到陆华亭耳边说了什么,陆华亭听后不语。
“属下觉得,这娘子也挺无辜的,那不过是一个梦罢了。万一梦就是反的呢?”
“这么快就心软了?”陆华亭笑着睨他,神情复杂难解,“梦中你们八个,有四个死在她手里。”
狷素的笑容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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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漏声声,群青未能合眼。
她一会儿想着陆华亭写的那张福笺,一会儿又想着夜宿在清宣阁的李玹。
一会儿想寿喜冷冷的眼神。
门一响,原本在外面当值的揽月匆匆地进门,将群青拽起来,把一只烛灯塞在她手里:“群青,快去给殿下奉灯!看看有没有出宫的机会。”
群青坐挺起来:“什么出宫机会?”
“我方才跟殿下说,我闹肚子,换你当值。你当值的时候,稍微得罪他一下。”揽月比划,“让他把你赶出去!”
原来揽月单纯地觉得,李玹既然能赶她出去第一次,就能赶出去第二次。
太子就在外间躺着。群青对这个任务,一直犹豫不决。
但既然机会递到眼前,群青还是接过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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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中,李玹也睁着眼。
他在琢磨郑知意今日看他的眼神。
往常郑知意见了他,简直如牛皮糖一般甩不掉。殊不知郑知意如今再看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