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老夫可以告诉你。”孟光慎以眼神剜着他,“当年那一批逃荒至长安的孤儿寡母,你阿娘年岁相当,体力强健,聘上了李家的乳母。我为何娶她、说要照顾她,除却要借她接近李家外,仅是因为,她恰好也姓陆,如此一来,若诞下子女,陆家便算是延续了。”

说罢,听见陆华亭呼吸急促,他似是自得,微微一笑。

“圣人早知陆婉不过是我借以接近李家的小人物,从来也没把她当我妻看待。试问一个乳母,和谢氏世家贵女,谁的助力更大?我已仁至义尽,还想着将陆婉降为通房,是你阿娘自己坚持留在怀远,因你之过方才出事。你问我复仇,何不问圣人复仇,问自己复仇?”

孟光慎冷道,“你大兄,本就不是我的种;我留你一命,你得感谢你身体里流着我的血。不过如今,我倒是后悔,早知当年,便让增珈法师,将你当成邪魔诛灭了。”

陆华亭只用那冷漠的眼神凝视着他。

未能诛心,孟光慎心生恼怒,又拿起那口供让陆华亭画押:“画了押,老夫饶你一命。否则今夜的伤,会让你日后短命,你知道我从不夸大。”

陆华亭一笑,手指攥成拳。

见他这样,孟光慎也并不意外,使个眼色,四个小厮解开锁链,将陆华亭拖进了内室,不多时,里面再度传来鞭笞的闷响。

孟光慎理了长袍,坐在椅上,纵很少有害怕慌乱,约莫是年岁上去,情绪激动后,亦有一瞬间的亏心。

没过一会儿,有人来报:“青娘子奉太子之命前来,要见相爷一面。”

因昨天章节有表意不明之处,小修本章。

今天的更新吃情绪,不一定写得完,2号来看吧~

?[90]第 90 章:他看见了神迹。

群青将手中鱼符递上。

鱼符,确实是太子身边内侍寿喜所佩。

烛光映照着群青清秀的脸:“太子让臣来帮相爷逼供。”

“我都逼不了他,你能逼得他画押?”孟光慎淡淡反问,“老夫记得,娘子是掖庭绣娘的出身,太子能下这样的命令,叫你来夜探刑部?”

他语带轻蔑,群青只自袖中取出一卷羊皮,展开给他看,里面排满了细长银亮的针,视之令人胆寒。她眉梢微动,“绣娘的针,可不一定只用于刺绣,用途还多着呢。”

“多久能拿到口供?”

“那得看他有多能扛。”

她身带寒霜,纵然神情平静,但也掩不住来意仓促,小厮想阻拦,孟光慎却笑了笑,抬袖放行。

对他来说,无论她来意如何都无所谓,能逼出口供自然好,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因她有功而给她半分嘉奖。从她踏入此间的那一瞬间开始,结局只会更差,不会更好。

门内血气扑鼻,群青一进那黑暗的牢房,便听见身后人关锁大门的声音。他们把她也关了进来,手心浸出一层细汗。

今日事若不成,她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但后悔也无意义。她举烛向内寻觅,这间刑室空空荡荡,只在角落停着一座黑漆漆的棺椁。

看到这棺椁的瞬间,她心中有某种不妙的预感,放下烛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开棺材盖,果然看到陆华亭微蜷其间,无声无息,白玉的脸已被汗水浸湿。

此人最恐惧封闭幽暗之处,如今骤见他被闭锁在这棺材内,竟让她产生一种兔死狐悲之感。群青伏在棺椁旁,探手试他鼻息,感受到了细若游丝的气息,心下微松。

以她细作的本能,此时应立刻针刺止血。她得把他弄出来,刚触到陆华亭的脖颈,他蓦然地睁开眼。

他望着群青的脸,却有几分迷茫。随即一双染血的手抓住了棺椁边缘,群青退避一步,他靠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