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盼又触了一下额角,因刺痛皱起眉,身上的疼痛提醒他,他很有可能在一个女冠身上吃了暗亏。但具体细节又什么都想不起来,真是怪事。
李盼气得拍打两下自己的脑袋,连平素宠妃进来安抚,都被他叱骂出去。若说此前,李盼对女冠还有几分兴趣,从今之后,便成了深恶痛绝。
他拿出一把剃刀去了府上马房,不多时,令人头皮发麻的叫声响起。
那里关着几个之前剿的流寇俘虏。
按说俘虏应该关押在刑部,但毕竟是李盼自己的功勋,他留了几人供己取乐,李玹也当做不知。李盼很有些怪癖,脾气上来时,整个赵王府都战战兢兢,无人敢劝。
后半夜赵王府的府兵们将两具流寇的尸体以草席卷了,悄然出宫掩埋。
狡素和狂素挖到快天亮才将尸体挖出来。
-
因圣人有令,陈德妃即日搬回长庆宫,又分配一批宫人服侍。
吕妃得了消息,不敢再怠慢陈德妃,群青道:“臣想帮娘娘补送册封礼的喜帖送到长庆宫,再带些补品,若圣人去探望陈德妃,也好看到娘娘的用心。”
吕妃正在头痛,闻言为之一振,当即招来银子,叫群青将喜帖送至长庆宫。
做女官最大的好处之一,便是不用再以手捧着木盘。
滴水成冰的天气,群青裹紧披袄,两手笼在袖中,见两仪殿外,一群小内侍正在擦洗宫门;成群结队的宫女手捧木盘,从尚服局领取冬日朝服,送至各个贵主的宫殿,见到群青,纷纷屈膝行礼,群青颔首回礼。
阖宫上下的贵主都在准备参加册封礼,唯独长庆宫一片平静。
群青来长庆宫送喜帖,是为趁机观察一下陈德妃的状态,若她真的是装疯,她便能早日问出关于阿娘的线索。
陈德妃坐在床榻边,仍是挽单髻、穿道袍的素净打扮,她虽不怕人,但也不说话,宛如一截枯萎的树桩。
“德妃娘娘,臣是尚仪局群典仪,帮吕妃娘娘送补品。”
陈德妃毫无反应。
任凭群青在她眼前晃过数次,一样一样放下礼物和补品,陈德妃的眼皮始终耷拉着,似乎全不在意她是否就是昨日扮成女冠敲磬的人。
难道陈德妃真的疯了,是她想多了?
群青有些失望,但银子跟着她,不便有别的举动。
袖中手指微蜷,她只得离开,在门口迎面撞上一个提着水桶的奉衣宫女,对方不顾溅出的水花,反而道:“青娘子!”
群青仔细打量这张稚嫩的脸,那宫女神情激动,掩不住微微赧意:“奴婢是诵春呀,娘子不记得我了?”
“六尚选拔之日,你我排在一个队里,那时你还做掌宫宫女呢,你让我不要出头质问,我偏要出头,结果被顾尚衣烧了应考牌……”
话未说完,群青便想起这回事。
她想起了进场时回头看的那一眼,站在庭院中那伶仃的身影,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是你。你是陈德妃的奉衣宫女,怎么还要做粗活?”
见诵春吃力地将桶水灌进水缸里,群青上前帮忙。
诵春搓着冻红的手指,笑道:“德妃娘娘搬出去以后,奴婢才被分进长庆宫守空宫,名头上是奉衣宫女,可整日只能做粗活,宫中人也欺负长庆宫。想着奴婢还有一手好绣活,谁知道自己蠢笨,断送了机会。”
说着,艳羡地望着群青:“真好呀,娘子如今已是宫官了。”
诵春如今畏缩的模样,和当日炮仗一样据理力争的小娘子判若两人。
群青不由问她:“你还做针工吗?还想考宫官吗?”
诵春将怀里绣片取出递给群青,却将头摇得像拨浪鼓:“奴婢不做梦了,像姐姐这样知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