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相撞,寒酥下意识想要移开视线,却又被黏住。心口怦怦跳着,带着些无措的慌乱。
“长舟,父亲找寒酥什么事情?”沈约呈询问。
长舟摇头:“不知。”
沈约呈皱眉,猜测可能是因为寒酥与自己没能成的亲事。他担心父亲难为寒酥。父亲只是普通问话时天然带着股训话的口吻,寒酥旧事重提已经很难堪了,父亲若再冷声训话,她会受不住吧?
他望向寒酥,含笑的声音里带着丝慰藉:“别担心,我陪你去。”
寒酥用力抱紧怀里的花瓶,枝杈上的红梅颤颤抚过她的脸颊。她遥遥望着封岌,摇头:“不用麻烦三郎,我自己去。”
沈约呈面露迟疑。可他不愿违背寒酥的意思,只是点头道一声“也好”。
封岌收回落在寒酥身上的目光,转身往山下去。
寒酥轻舒出一口气,将怀里的红梅和沈约呈给笙笙的小玩意儿递给兜兰,让她带回去。
她脚步踌躇了片刻,才硬着头皮跟上封岌。
两个人一前一后相差十余步的距离,穿过王府,往衔山阁去。
裹着雪气的凉风吹过封岌,又辗转向后拂去,拂过寒酥的面颊。她鬓间的碎发被风吹拂起,擦过脸颊,时不时挡住她望着封岌背影的视线。
最近天气又冷了些,云帆正在衔山阁里添炭火,将炉子搅得火光通红。远远看见封岌和寒酥一前一后过来,他收了炭夹,麻利从封岌的书房退出去。
封岌直接往书房去,进到温暖如春的书房,他径直走向书案后坐下。寒酥也跟进去,她却停在门口,没再往前。
书房的门未关,她身后是冷冽的冬,面前是暖意萦绕的春。她站在冷与热之间,身与心一起焦灼着。
过了一会儿,云帆不知道又从哪里跑出来,悄悄在寒酥身后关了书房门。
寒酥身后的冷流没了,只有一室的温暖。
寒酥摘红梅时,发上沾了些雪。如今在温暖的书房里站了一会儿,她发间雪悄悄融化,将她的鬓发洇潮了一缕,粘贴着她剔透冷白的雪靥。
封岌面无表情,深邃的目光沉沉落在寒酥身上,盯着她沉默。
寒酥也沉默。
噼啪细响的炭火燃烧声偶尔在安静的书房内响起。
寒酥轻颤了一下眼睫,主动先开口:“将军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起路上遇到的人是您。”
“让你说话要考虑清楚,是不准你说那人是我?”封岌将手压在桌面。摊开在桌面上的巨幅山河图遮了桌面霎时裂开的细纹。
寒酥垂眸,显然是默认了封岌这话。
封岌轻咬牙,目如深渊地盯着寒酥,沉声:“你随时可以说那个人是我。”
作者有话说:
老狗:我给你东西你不要他给你个尖叫鸭你就要还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狗别急,继续稳咯,才情敌一号而已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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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酥抬眼望了封岌一眼, 又默默收回视线,半垂下眼睑,并不接话。
她怎么可能说那个人是封岌?不可能的。不仅因为沈约呈的事情尴尬,姨母的处境也会变得尴尬。
更何况, 那么不光彩的事情, 她根本不想再提。
寒酥这些年行得端坐得正, 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 自小学来了文人风骨。而和封岌相遇的路上,是她这些年唯一的不端。
于她而言, 那些经历虽难堪。但真正让她痛苦的是她自己折了风骨二字。
枝头雪自落淤泥。这种自愧才是对她最重的折磨。
“将军让我过来, 是为何事?”寒酥垂眉, 疏离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