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舟抬起头来,他看了一眼身前的叶南,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开。他望着封岌,道:“夫人说将军这些年征战为的正是天下百姓的福祉!如果您在,绝对不可能放任一城百姓任由北齐人屠杀。长舟和夫人分开那一刻,便知辜负将军信任。愿意以命相赔。”
“长舟!”叶南握住他的手,满眼焦急。
封岌突然将手中的长刀还给了肖子林。
他弯腰,去捡地上摔成两半的扳指。摔坏的扳指在他手中,他轻轻摩挲着断开的地方,锋利的断处割破了他的指腹。他竟又用力抚压了一下断裂处,让尖利的断处再次割了他的指腹。
封岌将扳指放在掌中,大步往城楼下去,衣袂高扬。
他边走边下令:“回河彰城。”
叶南松了口气去扶长舟,长舟木然站起身。云帆看他一眼,收回视线快步跟上封岌。
封岌之前分派的两波人马及时赶到了河彰城,阻止了东方宰浮的残忍计划。如今大军浩浩汤汤地赶回河彰城,长灯和长河率兵迎接。两个人诧异地对视一眼,不明白封岌为什么突然回来。
封岌纵马率兵归来,他踏进城门。长灯和长河立刻迎上去禀话:“回来得及时,贼子恶行未施。两万兵马尽俘。”
“但是,东方宰浮跑了……”
封岌瞥一眼空了的拇指,再摊开掌心,凝视躺在掌中破碎的扳指。片刻后,他抬头,面无表情地沉声下令:“让所有百姓归家锁门不得张望,驱北齐兵至南街。”
封岌从军十七年,这是他第一次屠城。
两万北齐兵,一个不留。
作者有话说:
整个河彰城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儿。今日刚刚胆战心惊经历过被北齐人围城的百姓们, 在这种怪异的氛围下,纵使在自己家中也被惧意笼罩着。残阳如血,这注定是个不安的日夜。
长舟端着茶水往屋里送去。
云帆瞥见了,赶忙冲上去将人拦下来, 道:“我去。你这个时候就别在将军面前碍眼了。”
他伸手去拿长舟手里的托盘, 可长舟握着托盘的手没松, 长舟看也没看云帆一眼, 目视前方继续往屋里去。
云帆撇撇嘴,嘀咕:“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庭院中有一棵杏树, 树下摆着石桌石凳, 此刻肖子林坐在那里, 正望着这边。
云帆朝肖子林走过去, 伸手指了指长舟的背影, 道:“死心眼子!”
肖子林没接话,只是皱着眉, 眉宇间是少见的愁容郁色。云帆打量着他这脸色, 知道连肖子林也不笑的时候事情那就严重了,他也不再吭声。沉默了半晌, 云帆突然重重叹了口气。
叶南大步走进庭院, 瞥一眼树荫下的肖子林和云帆, 继续大步往正厅去。
封岌坐在房中书案后, 正在听几位副将的禀话。见叶南进来,他掀了掀眼皮瞥来一眼。
叶南拱手行礼禀话:“南街那边已经处理干净了。”
她身上分明没有血,周身却有一股血腥味儿, 昭示着她刚从炼狱一样的地方回来。
封岌颔首, 收回视线, 朝着刚刚禀话的一员副将抬了下手, 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叶南望向长舟,见他若往常那样立在封岌身侧。她再将目光落在封岌身上,他好像还是以前那样威严冷峻地坐在上首,听着下属禀话,偶尔沉声下达言简意赅的军令。
好像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又好像哪里不一样。
封岌陆续下达几条军令,几位副将一一领命退下。厅内只剩下了长舟和叶南。
一时间,宽敞的方厅陷入了沉默。
叶南探不透封岌的脸色,便将目光落在了长舟的身上。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