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意带着姜玉芝进屋,指着屋子里那张木头床,“这可是没几个人能享受到的至尊体验,和老板同吃同住。”

并不怎么想和老板一起吃住的姜玉芝沉默了。

过了半晌,姜玉芝抱着最后那一点期待,不死心的问道,“还有你说的那什么事业的上升空间和发展前景”

“有的有的,作为第一个入职的人,你可是元老级员工,”周知意开始画饼,“只要我们‘南风’发展起来,生意越来越红火,扩大规模、员工增加,元老级员工的你,那还能只是个小小的缝纫女工吗?领班、主任、甚至是制衣厂的厂长,都有可能是你!”

姜玉芝抬头看一眼,小院上空比起她之前来过的那次,多了一块半透明的遮雨油纸布,不大的院子里和狗共处的还有一台崭新的缝纫机,比起海林制衣厂那种小作坊还要更不像样。

就这样的工作环境,周知意还在允诺给她厂长的职位。

姜玉芝平静的脸上透露出一种淡淡的死感。

她被骗了。

“我能骗你吗?”周知意在旁边说道,“你哥哥和嫂子就住在隔壁,而且你和我都认识这么久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姜玉芝沉吟,唔,周知意说的话虽然不现实,但她这人好像确实也没说过什么谎话。

算了,既然来了,先这么干着好了,反正不论是在海林制衣厂、还是在这里,她都是一样做事,更何况周知意开出的工资还要更高些,一个月有一百块钱,比她哥在正经罐头厂每个月的工资还要高十块钱。

努力忽略自己被骗上贼船的事情,姜玉芝点点头,问道,“那现在我要做什么?”

终于有人帮忙做事,周知意顿时也是心口一松,开始说起来现在的情况,“现在我们还没有什么完全要自己车缝生产的服装,主要是进别人的货,进行二次加工。就比如说这款T恤衫,衣服是我从别的服装店进来的净版T恤衫,在上面印上印花;还有这款扎染裙,也是在白色裙子的基础上做了扎染效果……”

劳动节后周知意的南风服装店就正式开业了,拜二纺厂文艺汇演的“推广宣传”,她一开业,不只她那天登台穿的发财快乐衫又恢复了些“生命力”,迎来了新一波采购热潮,纺织女工们穿的扎染裙更是成为了新的爆款服装。

这让东坝街其他服装店老板看傻了眼,他们好不容易才搞懂了“丝网印”是怎么做的,不只是仿版发财快乐衫、斯威特衫,还推出了其他标语的T恤衫,有模仿发财快乐衫的“恭喜发财”、还有大白话的“别找我,烦着呢”、还有印得满满的歌词“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见了幸福”……

五花八门、形形色色,用文字发展出了一种独特的服装款式“文化衫”。

可这如异军突起似的突然兴起来的“扎染裙”又是什么?这又是怎么做出来的?

无法被人模仿的扎染裙让东坝街上这家小店一下子成为新的炙手可热的服装店,供不应求的扎染裙更是一条能卖出三十元的高价。但周知意一个人生产力有限,即使严淑芳下班后时而过来帮忙做扎染,周知意也无法供应出客商们对扎染裙的需求量,招人一事迫在眉睫,她第一时间想到了姜玉芝。

在海林制衣厂,周知意关系唯二较为亲近的人就是姜玉芝和黄秀敏,但黄秀敏拖家带口,是不会放弃较稳定的海林制衣厂,反而来到她这家庭小作坊里工作;而姜玉芝年轻,虽然对未来还有些迷茫,但从之前的交谈中,她似乎也并不打算就这么困在海林制衣厂做一辈子的缝纫女工。

果然,姜玉芝在周知意的说服下来到了这里。

“你要做的事情其实就是帮我分担一些工作,”周知意说道,“南风服装店只用每天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