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劳累过度,饶是萧峥日日精心调理,陆朝还是病倒了。

多亏萧峥这些年在太医院偷师学艺,金针药石双管齐下,陆朝这才退了热。

“我就说那日不该冒雨去巡视...”

萧峥声音发沉,手上却极轻地替陆朝掖了掖被角。

“我晓得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陆朝苍白着脸求饶道。

萧峥冷哼一声,将晾好的雪梨羹又往他面前推了推。

“这雪梨哪来的?”

萧峥挑了挑眉。

“也不知是哪个嘴快的走漏了风声,从昨日起,府衙门口就没断过人。你看,这些都是百姓们的心意。”

桌上新摘的秋梨还带着晨露,粗布包裹的鸡蛋码得整整齐齐,甚至还有几尾活鱼在木桶里扑腾。

萧峥无奈摇头。

“铁头带着亲卫追出去三里地,硬是把铜钱塞给那些百姓。”

陆朝眼眶有些热,又笑了笑。

“看来咱们这些日子没有白费。”

圣人言,仓廪实而知礼节。

陆朝初到豫州便发现,此地民风恶劣,有些百姓以卖儿卖女赚钱为荣,更遑论孝悌忠信之礼。

正为豫州的民风忧心不已时,小知义的出现,恰似一场及时雨。

联想到陆父信中所言“旌表忠义以正风化”八字,令他茅塞顿开。

如今虽说豫州百姓为了进贡萝卜,各县各村都在相举荐孝子义士,但见那田间地头,白发老农以“知义”为名教导孙辈。

一个王知义,带出了千百个“知义郎”。

春风化雨。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这方水土,便托付陈大人了

两个月后,秋意盎然。

一辆马车徐徐向着大王村驶去。

陆朝撩开帘子,看向郁郁葱葱的田野,一群少年拿着鞭子赶着觅食的鸭群。

“若不是陛下一直催着回京,在这多待些时日也是极好的。”

萧峥听见陆朝的感叹,心里也生出了些许不舍。

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月,是她过得最平和惬意的一个月了,陆朝公务渐渐捋顺,也能抽出时间陪她骑骑马,钓钓鱼。

闲时,二人寻得一处静谧庄子,她持竿垂钓,陆朝便挽起袖子在浅水处摸鱼。她张弓搭箭猎野兔,陆朝就在林间采摘新熟的棠梨。

萧峥烤兔腿的技艺依旧不减当年,吃得陆朝满嘴流油。

暮色四合时,二人常在庭院摆上小几。一壶浊酒,几碟野味,从州县治理谈到排兵布阵。时而争得面红耳赤,时而又相视而笑。

这般光景,既是寻常夫妻,又是惺惺相惜的知己。

没有朝堂上如履薄冰的谨慎,不必应付那些虚与委蛇的应酬。在这豫州的最后时光里,他们竟真真切切地,过上了如世外桃源般的日子。

“快瞧!那不是陆大人的车驾吗?!”

眼尖的村民忽然指着官道尽头高声嚷道。

青布马车才转过山坳,车前悬挂的青铜铃铛在风中叮当作响。几个正在田间除草的农夫直起腰来,手搭凉棚细看。

“错不了!”

一个黝黑汉子把锄头往地上一杵,眯着眼睛看去。

“前头赶车的那位小哥,俺见过的嘞!叫六爷!”

这话像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田埂上顿时热闹起来,有人撒腿就往村里跑。

“村长!快通知村长!陆大人来啦!”

车辕上,六爻听见这阵喧嚷,忍不住咧开嘴,转头对车帘内笑道。

“大人您听!乡亲们认出小的来了!”

陆朝摇头失笑。

“嘿,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