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连日奔波,这杯薄酒权当解乏。”

刘师爷接过酒盏,但笑不语。

几人寒暄着入了座,陆朝正欲举杯,忽然身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脚步踉跄,手中酒壶倾翻,顿时泼洒在陆朝衣襟上。

她慌忙跪伏在地,声音发颤。

“贵客恕罪!奴婢该死!"

陆朝低头看着雪白衣袍上洇开的酒渍,还未及开口,钱杕已拍案而起。

“不长眼的东西!惊扰了贵客,该当何罪?”

陆朝轻轻按住钱杕的手臂,低头掸了掸衣襟。

“钱兄不必动怒,不过是件衣裳,换下便是。”

他转向刘师爷拱手致意。

“让师爷见笑了。在下先去更衣,稍后回来陪师爷多饮几杯。”

钱杕见陆朝这般说,只得压下火气,朝小丫头摆摆手。

“还不快带许公子去更衣!”

转头又堆起笑脸对刘师爷道。

“陆老弟平日里可没有这么好脾气,估计是看在您的份上,这才轻轻带过呢,师爷您先用些茶点...”

陆朝和萧峥跟随那侍女,穿过回廊,来到一处幽静的厢房。

“公子您在房中稍等,奴婢马上去取干净的衣裳来。”

陆朝轻轻掩上房门,与萧峥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他故意提高声调,语气里带着几分天真。

“阿峥,你说钱兄这事到底靠不靠谱?那刘师爷看着就很体恤百姓,连吃顿饭都担心百姓疾苦,愧疚得很呢!”

萧峥随之应和道,不经意间挡在了陆朝身前。

“少爷说得是,钱老爷引荐的人自然错不了。夫人说了,此次就当让您增长见识,若是不成也没事,回到颍川她自会给您安排。”

萧峥在说出颍川二字时,便听见房间内呼吸声呼吸声陡然一重。

“成!再等几日,若是没有希望,咱们就启程回颍川。”

话音刚落,屏风后突然传来茶盏翻倒的脆响。

“谁!?”

萧峥猛地掀开屏风,一个身着灰衣的瘦小女子正蜷缩其后。

那女子眼看躲不掉,一脸惊惧跪倒在地,露出伤痕累累的手。

“公子!求您…求您别出声!救我一命…”

她惊慌地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道。

“我是从颍川来永宁探亲的,不过是在客栈吃了碗面,醒来便被锁在了地窖..…”

她突然打了个寒颤,声音几不可闻。

“他们是拐子!地窖还有很多女子!”

陆朝的手指在袖中无声地收紧,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这小丫头编的倒是挺像,钱兄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莫非你是逃奴?”

那女子连连摇头。

“我发誓,若是撒谎天打雷劈!我可以带你们去…对…今日有官府之人在,我要报官!”

话音刚落,那侍女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敲响了房门。

“公子!奴婢把衣裳取来了!”

那女子惊慌失措地躲回了屏风后,眼泪直流,祈求地看着陆朝和萧峥。

萧峥余光瞥见窗外人影微动,只能狠心无视。

陆朝看了看门外的身影,大声道。

“进来吧,把衣裳放在这就行!还有去请你家老爷过来一趟!”

女子闻言踉跄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刺得陆朝心口发闷。

门外传来钱杕豪爽的声音。

“许老弟,我说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原来竟是被只狸奴绊住了脚!”

目光扫到地上瑟缩的女子,钱杕顿时摇头咂嘴,凑近了陆朝,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