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要捶打自己额头,被陆朝一把握住手腕。

陆朝轻轻按住兄长颤抖的手腕,声音里带着少有的认真。

“二兄何必妄自菲薄?那些死读经书的迂腐书生,十个加起来都比不上你半分机敏。”

他忽然狡黠一笑,“况且…寒窗苦读所求为何?不过是为谋个前程。这次豫州案若办得漂亮,说不定能在御前得个恩赏。”

他故意压低声音。

“到那时,山长大人怕是恨不得早点定下你这佳婿呢。”

陆元懿耳尖倏地通红,却忍不住追问道。

“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

陆朝笑着将茶盏推过去,忽然正色道。

“不过眼下嘛......二兄得先帮我把这豫州的案子给办了。”

陆元懿眼前一亮。

“好!你说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绝无二话!!”

陆朝从青布包袱中取出两摞文书,在案几上徐徐展开。

“这是大元三十五年至今,户部拨往豫州的赈灾明细。”

接着又推过一叠泛黄的奏本。

“是豫州府历年呈报的赈济实录。”

陆元懿接过文书时,纸张发出脆响。他忽然蹙眉,指腹抚过奏本边角

“且慢,这墨色,新写的批注叠在旧墨上,像是后来添的。”

“二兄好眼力。”

陆朝冷笑,翻开其中一页:“三年前那场蝗灾,朝廷拨了八万两,可你看这赈灾实录,设粥棚二十七处,每日耗米三十石,按当时粮价......”

陆元懿震惊。

“撑死不过耗银五千两!余下的银子呢?”

陆朝轻轻摇头,烛火在他眸中跳动。

“正因如此,陛下才特意点我们将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他忽然将算盘往兄长面前一推。

“二兄在颍川替我打理产业时,对钱粮账目最是敏锐。这差事交给你,我放心。”

陆朝忽然压低声音道。

“等案子了结,我定在御前为你讨个恩典,难道这不比苦等秋闱来得痛快?”

陆元懿看着眼前的算盘,忽然轻笑出声。

“好你个臭小子,原来早就在这儿等着我呢!”

他起身拂了拂衣袖,朝窗外瞥了一眼。

“我这就去前头算帐去,省得累坏了某人的夫人!”

陆朝耳尖微红,正要反驳,却见兄长已抱着账本溜到门边。

“回去记得给我熬些蜜渍杏脯,要甜些的,不然我把你小时候被黄狗追,爬到树上下不来的糗事说给某人听。”

“陆元懿!”

陆朝抄起手边软枕砸过去。

马车外,萧峥嘴角弯弯,等陆元懿出来后,她又收敛了笑意,这才踩着脚蹬钻进了马车。

陆朝见萧峥眼下泛着淡淡青影,不由放柔了声音。

“阿峥先歇会儿,等二兄理清账目,我们再商如何暗访。”

陆朝干咳了一声,忙不迭让出位置,又拍了拍身旁的软枕,示意萧峥躺下。

萧峥确实倦极了,自寅时起身便未曾合眼。便不再推辞,斜倚在软枕上时,发间的银簪在车壁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

陆朝的手掌隔着薄衫传来暖意,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肩背,像安抚婴儿似的。

“睡吧,到豫州还远着呢。”

萧峥将半张脸埋在软枕里,锦缎面料的凉意却压不住耳尖的热意。常年握刀的手此刻僵在身侧,连呼吸都比平日急促了几分。

“嗯。”

萧峥轻轻地应了一声,声音闷在枕间,不自觉透着女儿家独有的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