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人当夜喝得满脸通红,陆朝和陆元懿扶他回房,看着陆大人眼角那泪痕,陆朝大抵猜到了原因,却只能叹气。

深夜,陆朝还在奋笔疾书规划及笄礼一事,忽然一个人影映在了桌面,陆朝抬头,不是萧佑丞还有谁。

“你堂堂一个皇子,能不能不要总是半夜出现啊!太聊斋了!”

“没法子,白天盯着我的人太多了。”

萧佑丞最近快要累趴下了,既要替亲爹干活,又不能让他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挣脱掌控,每天说话必须过脑三遍才敢说出口,心累啊。

“老头让我监管今年的春闱,啧,我不想揽这事。”

萧佑丞半瘫着身子靠在椅背上,低哑着嗓子说道。

幕僚和大臣们都以为父皇是为了给他铺路,让他负责科举一事,他直觉认为这不过就是坑,他若是敢为以后登基揽人脉,父皇未必不敢弄死他,太子侧妃的肚子如今五月有余,据说是个男胎,父皇可是欣喜得紧。

“以往科举之事都是丞相负责,如今慕容家势微,世家们恨不得替补进去,里面水太深了。”

树大根深,哪有这么容易扳得倒。

“那便找个借口拒了呗,再说了你才在国子监待了几年,这科举你更是不熟了,你如今未上位,底下人越是巴结你,你爹便越畏惧,父子离心犯不着。”

这事确实不好做,康王若是随大流,难免被人说讨好世家,若是要摆脱以往慕容家的势力,就会被人误解要发展自己的势力,两头不得好,如今,他只需要稳住就行,反正皇脉只有两位年幼的皇子和一个尚在腹中的皇孙。

“咱们果然心有灵犀!你也这般想我就放心了。”萧佑丞松了一口气,那群幕僚们各个忠言逆耳想要劝他,他还以为自己过于保守了呢。

“对了,你兄长那边可需要我打声招呼?你在写什么?”

萧佑丞探头一看,心里更酸了,他这忙得脚不沾地,陆朝倒好,还要给萧峥过及笄礼呢。

“别给他放在茅房边上就行,以他能力考上进士没问题。”

陆朝对陆元昭很有信心,这可是他们家的学霸!

萧佑丞颔首,然后又有些不平衡地问道。

“你这日子挺闲的啊?”

陆朝将那清单盖住,嘿嘿一笑。

“哪里闲,我这病才好没几天呢。”

萧佑丞摸了摸下巴,陆朝这般年纪理应志在四方,他倒好,就围着媳妇转,萧峥那人看着就冷心,也不知陆朝喜欢她哪一点,他本来盘算着登上皇位后再给陆朝赐官,如今倒是改变了主意。

隔了几日。

宫中便传来了康王生病的消息。

皇帝召来了暗卫,得知康王这段时日每天挑灯夜读,过于劳累又着了风寒这才病了。

“康王怎地突然就勤勉读书了?”

暗卫不敢迟疑,如实回禀:“陛下,自您有意让康王殿下负责此次春闱诸事之后,康王殿下便夜夜秉烛。据身边幕僚所言,康王年幼时曾去往颍川,学业有所耽搁,此番生怕误了陛下交付的差事,故而才这般挑灯夜战,不敢有丝毫懈怠。”

皇帝听罢,轻轻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略带无奈。

“这孩子未免也太实诚了些。这科举乃是为国选才,又不是让他亲身下场,他只需依照心意,把那才学尚可的招揽进来就是,何至于把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

说到此处,皇帝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日提及此事时,康王脸上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不禁恍然。

“传朕旨意,着宫人速去太医院,宣王太医即刻前往康王府,再将朕库房的冬虫夏草挑选些一并送去,让康王安心养病,待殿试时再和朕一起亲选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