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脸色沉得滴得出墨。

“你这演技过于拙劣了些,咳咳咳咳!”

汹涌的咳嗽袭来,恰似老旧抽风机发出的刺耳轰鸣,沉闷又沙哑,每一下都伴随着粗重且急促的喘息。

“公子!”

六爻慌慌张张地在原地转了两圈,脚下步伐凌乱,想要搀扶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忽地,一只手接过了陆朝那因为剧烈咳嗽而蜷缩的身子。

“快去找商先生!”

萧佑丞将陆朝扶到了里间,给陆朝顺了顺后背。

“你别激动,缓一缓。”

陆朝还是不敢相信。

“怎么会这样?明明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眼看纸包不住火,萧佑丞索性就把收到的消息都告诉了陆朝。

“原本传信让你赶紧回来也就是因为这事,只是你舟车劳顿又身子病弱,就让大家瞒着你,没想到那几个嘴碎的说漏了嘴。”

陆朝躺在床上,只觉得疲惫,为这时代的病态感到无力和失望,他不敢想象,那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会怎么样。

“等消息传到颖川,朔州城战事已过了七八天,我们即使有心,也鞭长莫及。”

萧佑丞宁愿陆朝大骂朝廷或是哭出来,而不是像这样,了无生气。

“如今呢,有什么消息吗?”

“鞑靼向朝廷递了和谈书,若大元将朔州及周边的十三县割让给他,他们就停战。”

“哦。”

陆朝听完便缓缓闭上了眼,不再应声。

萧佑丞以为他会生气暴跳如雷,没想到竟是那么平静,心中更是担忧了。

“朝朝,昨日我和朝中几位大臣都已经递了奏折,不赞同割让,你别担心,这事儿不会这么快定下来,还有回转的余地。”

陆朝没睁开眼,只是轻轻问了一句。

“我们此前送去的那些粮草,你觉得浪费吗?”

萧佑丞摇了摇头,发现陆朝看不见后又继续说道。

“这怎么会浪费,我只知道,若是眼看着忠臣被陷,百姓受苦,往后的日子我只会恨自己,我还记得当时你与我说的那句话,无愧于心,是与非,自有后人评说。”

自那日后,陆朝似乎被抽走了心气,白日里整个人恹恹的,晚上整夜整夜的失眠。

闭上眼睛就是那映着烛光,满脸鲜血的少年。

尽管商夫子开了许多药,六爻也一丝不苟地照顾着,他的病情就是好不起来。

这日,慕容贠同商夫子又带着书来到了陆朝的院子,开启了一对一的读书,他们读,陆朝听,两位老人试图着用圣人的思想,让陆朝走出困惑。

看着陆朝依旧不言不语的,暗暗叹气。

“太刚则折。”

“我也没想到这事对他打击这么大。”

“如今他对皇权可谓是失望透顶了,连带着对殿下都淡了。也不怪孩子,我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这世道啊,唉。”

两位老人边走边叹息着研究第二日要念的书。

这日,六爻端来了一碗腊八粥。

陆朝这才发觉,原来要到年关了。

“六爻,让我二兄来接我回家一趟吧。”

“好。”

六爻回头擦了擦眼角,跑了出去。

陆元懿收到信的第二日驾着马车就来了,马车上堆满了给康王和夫子们的年礼,甚至连六爻他们的都准备了。

萧佑丞摸着鼻子有些许心虚。

也不知道陆夫人看见他们把陆朝照顾成这样,还邀不邀请他们到陆家过年。

“谢谢诸位对朝朝的照顾!”

陆元懿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