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儿,没事,你先回去。”

“好。”于婶有些不放心,看了年轻人两眼才走。

余寻光扬起声音嘱咐,“你慢点走啊。”

于婶摆手,步子稳当当的。

余寻光目送她走远了,才把视线重新落到那个年轻人身上。

对方一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他一笑,余寻光立马认出他来了。

凌爽,中传大他十届的导演系的学长,八代导演里的代表,在国际上拿奖拿到手软的风云人物。

但认出来了,仅仅只是认出来。

他的作品余寻光在学校里就看过,总的来说就仨字:不喜欢。

凌爽是那种超现实主义导演。他拍摄的电影,主题通篇都是对社会进行深刻的批判。而且他很喜欢通过社会底层人物的视角,揭露一些所谓的“人性的丑恶”与“社会的弊端”。

所以他的电影一水的“国外香”。

他的电影风格尤其冷峻,生硬。他拍摄时,喜欢用长特写,还经常在后期加冷色调的滤镜,看得人心里难受,过去十来天都止不住的发潮。他的电影成片是难以想象的令人绝望,不给人希望。

余寻光大二时有一篇关于鉴赏他作品的作业,那部电影他前后看了十来遍,越看越烦躁,越看越窒息。余寻光完全无法从中体会到半丝温情。他后来忍不住把凌爽的片子都找来看,得出一个结论:凌爽的电影给观影者的体验是呈下坠式的。

余寻光后来在作业里如此评价道:凌爽的镜头就像一把刀,非要把整个社会活生生的剖开,把血腥的一面给人看才满足。

他像是在报复社会,又像是在督促社会。

是,余寻光是能从电影的主题中看出凌爽批判精神之下的,对社会不公正现象的关注与关怀。但从电影人,从艺术工作者从业人员的角度出发,余寻光很难在他的电影中汲取到精神养分。

所以,余寻光早就对这位年轻的名导有着从风格和意识上产生的不认同。

偏偏凌爽还不知道自己在余寻光心中的形象,“余寻光?”

余寻光把两只手搭在锄头上,仍轻皱着眉,“有事儿?”

凌爽墨镜下的眼睛把余寻光上下打量了个遍,他的语气里含着敏感者才能发现的轻佻与势在必得,“看上你了。有部电影想找你做主演,你经纪人在不在?”

这件值得令人跳起来庆贺的事,偏生在余寻光这儿例外。

余寻光觉得都不用易崇出面,他认为没有哪里值得商量的,“我今年都没时间了。”

凌爽挑眉,他骨子里的骄傲和自信令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拒绝,“我可以等你,我很好说话的。”

他掏兜摸出一盒烟,余寻光在他有动作之前便明确拒绝他:“不抽烟,谢谢。”

凌爽便没给他递,拿了根烟咬住烟嘴叼着,点火的动作透露着一种潇洒。

凌爽早年还拍过戏,形象气质不错,长相是那种很大气的正派的国字脸。他现在起范儿,可能女孩儿看了会觉得他有型觉得他帅,但在余寻光这个同性眼里只觉得他在刻意的做作。

不知道他在装什么。

这里没有镜头,也没有镜子,对着他潇洒做甚?

简直没眼看,余寻光也不想看,索性转过身继续挥锄头。

凌爽在旁边看着,他脸上的兴味愈看愈浓。待他抽完整根烟,他开口问:“种地有那么好玩?”

余寻光虔诚的对待着脚下的土地,“不是玩,是生活。”

“生活。”凌爽点头,撅嘴,“体验派。”

他把烟头丢了,踩进泥里,“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余寻光不带一点商量的拒绝他,“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