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序秋主动道:“我在旁边等你。”
她现在肯定不能走,万一被宾客瞧见,孤男寡女的说不清。
但看他们两个欲言又止,显然是有话要说。
她就在这里望个风。
“你这些年过得可好?”杨铭问完就觉自己问了句傻话。
嫁给裴恒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过得不好。
谢昭昭笑着,笑容在不甚明亮的灯笼下像一朵徐徐盛开的花,明艳绽放,落落大方。
“还不错,杨大哥好像过得也不错,范家几位郎君都很敬重你,我们都比当年好。”
杨铭微微失神。
她的确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之前看着他的眼神含羞带怯。
不会像现在这般平静自若地看着他的眼睛说话。
“是,都很好。”杨铭笑着附和。
那些不曾说出口的话也没必要再说。
没必要告诉她他死里逃生。
没必要告诉她他一步一血到得京城。
没必要告诉她他给她写了很多信。
都没必要了。
“杨大哥,希望你来年高中,这是你从小到大的愿望。”谢昭昭眼中都是坦然。
杨铭想起少年的自己。
他少年时有个愿望,考上状元。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后来,又多了愿望。
只是,这一生都不能实现了。
第195章 膝盖软,声音软,全身都软
夜太安静,谢昭昭每一个字都狠狠的砸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她的祝愿美好真诚。
但无论他将来如何风光,如何位极人臣,又或者一生默默,都和她无关。
再没有她追逐的目光,甚至一个眼神都不会有。
杨铭笑,极淡,又极从容。
“好,我努力,外面冷,快进去吧。”杨铭轻声笑,声音都是无波无澜。
他刚出来时看到裴大人低头和儿子说话,他那样位高权重之人对儿子却是温柔。
虽然只见过几面,但总是他抱着儿子,不假他人之手。
想来对昭昭亦是体贴的。
她过得好,他便放心了。
谢昭昭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回头:“对了,你家的房契我埋在院里那棵月桂树下了,等你高中回乡祭祖,记得取出来。”
“好!”
杨家世代耕读,祖上略有薄产,父母相继病逝,只剩下那座杨家祖宅。
他上京之前将祖宅屋契给了昭昭,想着有一日高中,以此为聘。
只是,不会有那一日了。
如此很好。
谢昭昭转头离开,杨铭才敢流露出些许情感。
放肆的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
其实,今晚的月色不错。
可他却觉人生至暗,连空气都是冷硬的。
谢昭昭刚才转身那一瞬,脑海里突然闪出出嫁前夜,原主哭着将房契埋在月桂下。
原主哭的厉害,因为她埋的不止是房契,还埋葬了她一生的期许。
那一刻,她突然和原主共情,也明白了原主为何作天作地,无欲无求。
大抵是,纵然裴恒再好,也不是她心底那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