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等钱翠英走后，陆绣春坐在了她身后床边的凳子上。

周围被深夜的死寂所填满，陆绣春伸手扯了扯她身上的被子，她能听见陆绣春唇间极轻的叹息，以及自己胸口的心跳。

她很想说：“我知道我又给你惹麻烦了，你赶紧走吧，就当从来没来过，我也会当作不知道的。”

可突如其来的安心却让她一瞬间陷入困乏之中，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陆绣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等王露然醒来的时候，床边的人已经换成了张雅。

“阿姨回去补觉了，”张雅提了提手中的保温盒，“我给你带了点吃的，有精神的话起来吃点吧。”

王露然软着骨头爬起来，“带漱口水了么？嘴巴好苦……”

张雅一脸“差不多适可而止”地看着她，她讪讪接过保温盒，只好说：“没有算了……”

打开一看，“又是粥啊……”

张雅又是那种无奈的表情，“想吃什么，我去买。”

“算了，不用了……”

身体上的痛苦已经减轻了许多，可她依旧没精打采，她总是忍不住想象陆绣春昨晚大半夜是如何收拾东西赶来医院，又是如何在她醒来之前疲倦地离开。

想象昏暗的病房中，陆绣春看着她的表情。还有她的脸，她脸上的无奈。

她们已经离婚了，她们说好暂时不谈感情，可自己又给她添麻烦了。

也许如果不是阿姨催促她回来，陆绣春其实并不想管她。

也许她只是不知道如何拒绝，又不想自己显得过于薄情。

王露然乱七八糟想了许多，直到陆绣春从门外进来。

她没有回山里么？这个问题出现在王露然的脑袋里。

陆绣春的手里也提着一个保温盒当注意到这点后，王露然确信陆绣春昨晚只是回去补了个觉可当陆绣春看见她手里已经打开的保温盒后，先是一愣，便看向了张雅，“你来了啊。”

张雅站起身，“有点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陆绣春随手将保温盒放在床头，掩在果篮后面，似乎不想让她注意到，“既然你在的话，那我……”

“不，陆总，我得走了，不然上班该迟到了。”

陆绣春点点头，将张雅送至门口。

关上病房门，折回来，陆绣春坐在原先张雅坐的位置。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王露然放下手里的保温盒，可怜巴巴地瞅着她，“你给我带了什么？”

陆绣春瞥她，“还想得肠胃炎？”

“我不想吃粥嘛……”

陆绣春带的早餐是西兰花虾仁蛋羹、莲藕蒸肉饼和一杯热牛奶。打开盖子，王露然眼珠子蹭地一下就亮了，“你亲手做的？”

陆绣春没好气，“不然呢。”

顿了顿又说：“我还带了洗脸巾和漱口水，需要么？”

她忙不迭点头。

将近中午的时候，阿姨带着午饭来到病房，她知道陆绣春还有工作，便让她赶紧走了。陆绣春也没推辞，简单跟阿姨交代了两句就扭头一去不回头地离开。

急性肠胃炎换来一段难得清闲的时光，下午，王露然无事可做，躺在病床上一个劲儿发呆。

她望望天花板，心里发痒，又打开手机看看她和陆绣春的聊天界面。

她有许多问题想要问陆绣春，可是因为实在太多，反而不知从何说起。

她想起上次被她们浪费掉的结婚纪念日，想说要不要在元旦补上。

元旦是个好日子，新年新气象，但这不能让陆绣春知道，悄悄地，自己这么当作就好。

可后天就元旦了，那时陆绣春估计还在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