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2)

南方,但晴时长,清晨自涟州出发时还隐有浓云翻滚之势,入江州地界便全然是风和日丽。日暮时分,远山映池,落霞飞虹,一二淡星迫不及待跳上天际,昭示着来日光明熠熠。

一路风尘,鞍马劳顿,叶任生一行人于城中随意寻了处客栈,便早早休憩了。

因着常年坐班商会,叶任生早已养成了早晚穿街而过的习惯,每至一处新地,总要去那早晚市走一遭。翌日清早,不待虢思等人起身,叶任生便先行收拾稳妥,与六锣一道上了街。

江州地处西南,于大胤版图之上,较涟州浔岩等地更偏南一些,时节气候也更加炎热高昂。因而叶任生按着寻常时辰上街时,江州的早市已是临至尾声。

她沿街漫无目的地闲逛,时而左顾右盼,挑挑拣拣,最后于一处还未收摊的早点铺前入座,叫了两碗汤粉。

小贩手脚麻利,不出片刻便将汤粉端上了桌,“客官,您的粉,请慢用。”

“多谢,”叶任生接过筷子,叫住了转身欲走的店家,“店家,在下冒昧问一句,方才巡过早市一周,发现各家各户门前都或多或少摆有蒻青果干,包括您那桌上也有,”她朝店家摊铺锅子旁的小碗示意,“敢问这果干可是每家自制?”

“一听客官便是打北边来的吧,”那小贩闻声轻笑过,转身将那案上的小碗端了过来,“您瞧,我这不是果干,是蜜饯。”

叶任生瞧过,与自己手上方才特意买的果干确有不同,这果干与蜜饯之别她还是明晓的,只是蒻青果蜜饯倒是头一回见。

“您手上那件是果干,主医用调治,我这就是一零嘴儿。”说着,那小贩示意叶任生尝一尝碗中蜜饯。

后者也未多做客气,致谢后便伸手拣了一块品尝,只是入口后不待细嚼,眉头骤然蹙起。

与那寻常入口甘甜的蜜饯不同,此物入口咸酸交杂,甚至带有一点涩,直至深嚼好多回后才渐渐出来甜味。

六锣见主子满面怪异,不禁也在小贩的示意下尝了块,他是向来吃不得酸味,入口险些直接吐出来,碍于礼数,忍了下去。

那小贩见状不禁笑起来,“客官怕是吃不惯,其实也怪不得您,这蜜饯本该更甜些,但这盐糖贵啊,能做成这般已然不易了。”

叶任生咽下蜜饯,抿了两口汤压了压味,不解地问:“制蜜饯用糖不假,怎还用得盐?”

“主要是这果子里头有种……叫啥来着……”

“菁露?”叶任生接道。

“哎对对,客官见识广泛,”小贩挠挠头,“那东西啊对身体不好,所以得用盐去‘兑杀’,具体如何个杀法小的也不懂,这些东西都是浣家帮的人在搞。”

“浣家帮?”叶任生来前在涟州打探过江州事宜,关于浣家帮也听过一二传闻,“听闻浣家帮的浣老爷为人忠厚仁义?”

“没错,浣老爷宅心仁厚,在江州乃是人人敬佩。就说这蒻青果吧,每年收成时,各地商贾都来争抢,剥取果仁后,那是遍地烂果,河边得有好些日子污秽不堪,浣老爷瞧之不忍,便千方百计地钻研法子,就为将那果子用起来,这不才有了如今的果干和蜜饯,”那小贩瞧着手中蜜饯,忍不住叹气,“只可惜啊,那浣老爷多年操持,积劳成疾,早早驾鹤西去了……”

听闻此言,叶任生不禁眉头蹙起,甚是怅惋,“那现如今浣家帮是何人主事?”

“是那浣老爷的长孙,浣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