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渗血,颈间淤红,模样颇为凄惨的自家公子,心间一阵自责。
适才见公子一瘸一拐地从那破帐里出来,形容更是令人揪心,他霎时便红了眼,然而公子却不允生事,叫众家厮扛了一十二捆霁栝草便离开。
出来后,他才知晓了里头发生了什么,对那关键时候昏醉的酒鬼简直不能更讨厌,推了他便将公子托上了马。
这般听着,似乎那酒徒也并非全然见死不救,但这不能亲护主子的怨气无处可撒,他也懒得去行那歉礼。
只是越是听公子的欢欣语气,他越是心下难平。
“公子,你当真要招那群穷寇匪贼入商队?”
叶任生闻此,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六锣,抬眸望向不远处的深林。
“沦为穷寇自然并非他生来所愿,无奈这般世道不容,我愿允他一处选择,叫他从个营生。他若真有那薅不掉的脊梁骨,定会细细琢磨我今日所说的话,待哪日回过味,自会寻明路,并不见得定会入商队。但若他来,我自然是当真欢迎。”
“可是他今日这般对你,简直如野兽凶残不可原谅,”六锣愤愤,“如若他真的来了,动辄舞刀弄枪,岂不搅得天翻地覆,众商不宁。”
“江湖不是有言,不打不相识,”叶任生倒不甚忧虑,“再凶残的野兽,拔掉它的兽牙,卸了它的利爪,加以训诫,自当若家猫一般温顺。”
“怕是不待你拔它的牙,它先把你吞了,”解厦嘬着葫芦里的最后一口酒,身姿摇晃,“你这厮,太过轻狂。”
“我今日不就敲了他一颗牙,”叶任生面上轻快,“即便最终无法拔掉它的牙,我也自当寻得他法,事在人为嘛。”
“嘁。”
解厦晃悠过马首,走在一行人前头,嘴角勾着一抹淡笑。
抬眸望向小径尽头处,一丛翠竹屹立幽幽,枝叶于清风中簌簌作响,细密枝下厚积的凋叶里,根根脆笋从中盎然勃发。
到底是饱醉陈梦里,几载春秋过,不知新风归,遍野旧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