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任生站在廊前望向堂中,端肃慈悲的神佛之像前,六尘已静默打坐近两个时辰。
六锣自房中走出,一手刀将林啸洐打昏后,施敷用药无比顺利。
令他没想到的是,那瞧着朴素的六尘居士,竟还懂得扎针之法,一针下去,林啸洐到现在都还昏睡着。
“公子,小的实在不懂,您何必要救他呢,他若真瞎了,后头就不必再那般麻烦计划,岂不正好遂了愿。”六锣蹙眉。
闻声,叶任生微微回神,深吸过夜风清凉,语气平静,“折腾一个瞎子又有什么意义呢,阳谋也好,阴谋也罢,势均力敌,旗鼓相当地较量,就算输也心服口服,我叶氏从不做那等落井下石之事。”
“况且……”叶任生睫羽轻掀,再望向堂中佛像的眼神中有几分复杂,“纵然此生无缘相认,我却也不能叫小处平白成了不孝之辈,此一回,便当是彻底了了他二人的父女之情吧。”
闻此,六锣抬头望向主子的侧影,心中是既敬佩又无奈,若非当初离开晟州仓促,主子身体又不佳,落胎恐有再不能孕育之可能,主子断然不会留下那个孩子。到底是一段孽缘,也是自己做奴才的无能,没能保护好主子,才会落到那般无奈境地。
“话说,他今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长街,还直奔而来,就像是提前知晓公子会回叶府,还会从那里经过一般,”六锣困惑,“难道,林氏如今已将叶氏紧盯至此了吗?”
叶任生鼻间轻嗤,“知晓我身份的左不过就那几个人。”
“公子是说,有人出卖?”六锣惊诧,“难道仅两年光景,咱府上就出了背信弃义的臭虫……”
叶任生默然未语,只望着堂中结束打坐的六尘缓缓起身,上过香后走出虔堂。
“从前我对神佛只觉敬畏,并未多有信奉,如今母亲如此病重,竟叫我也忍不住想要虔诚祈求……”
说罢,她抬脚走向虔堂,在那正中的空蒲团上跪下,面朝佛像,双手相十,阖目祈祷。
这一跪就跪了一整宿。
翌日清晨,天际初明时,她终是支撑不住昏倒在了佛前,被六锣架到禅房中迷糊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外头的说话声给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