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没,那林掌事又病了。”
“怎的又病了,什么病啊严重不?”
“惠仁堂的大夫请了好几回,像是病得不轻,什么病倒是不知。”
“什么病啊,那分明是被林老爷的鞭子抽伤了。”
“啊?当真?”
“当真,我先前去林府送菜,从林府下人那儿偷听到的,说是林掌事前些日子从花楼回去时,不仅衣衫不整满身酒气,还额角沾血,腿脚遍污,被林老爷抓了正着,好一顿训斥,好多人在旁都没拦住。”
“可林掌事近年来不是浪子回头,再不去那花街柳巷了吗?”
“是啊,听说自打叶掌事故去后,他在商会可谓兢兢业业,以至如今格局全变,林氏一家独大,怎的突然又坏了性子?”
“保不齐正因如今商会无人与之抗衡,才使他心气飘浮,又转回了从前的纨绔路子。”
“唉,谁敢说过几年商会情形如何,就他从前那般浪荡成性,我看过不多久商会格局又要大变,新任叶掌事可是叶老爷一手调教。”
“那倒未必,叶老四的资质可赶不及从前叶掌事,且叶氏偌大宗族,眼下大宗无出,小宗怎可能无纷争嫌隙,我可不信叶老爷会悉心调教。依我看,来日还是林氏强盛,须知那林府现夫人阮氏可还有一个儿子。”
“哦,对,阮氏还有一子。如此说来,先夫人故去多年,林掌事又这般与林老爷不睦,保不齐未来还真是阮氏之子‘当家’。”
“可不……”
“你们尽在那胡言乱语,什么先夫人现夫人,甭管是否故去,这林家说破天也只有一个明媒正娶的正房,那江南伎子出身的阮氏里外被称呼着夫人,却无三媒六聘,不过是个妾罢了。”
“确实,我听说阮氏是趁当年林老爷丧妻正伤心时,费劲心机宽慰,后有孕生子才得以被赎身接来林府,哪是什么夫人……”
“你们这群碎嘴贱舌的在这儿嚼什么舌根子呢?!”林皖素气呼呼地冲上前。
“是林家那个跋扈女儿,快走快走。”聚在街口七嘴八舌的一干小贩霎时四散。
“跑什么跑,有本事都给本小姐站住!”
“素素,”林于晦连忙拉住小妹,“别追了。”
林皖素用力挣扎,“三哥你放开我,我非得去教训教训他们不可!”
“什么教训,别胡闹。”林于晦呵斥。
“胡闹?你难道没听到他们在胡说什么吗!”
“我自然听到了。”
林皖素气愤,“你都不生气吗?”
“为何要生气,”林于晦蹙眉,“他们说得哪里有错吗?”
林皖素下意识欲反驳,却张口几次吐不出话来,末了愤愤地甩开三哥的手,垮着脸色瞪向街口。
林于晦轻叹过,上前捡起方才掉在地上的药,“非缠着我一起出来抓药,这会子倒是扔在地上不管了。”
说着,他将药包递给小妹。
林皖素蹙眉撅嘴,好一会子才接了过去。
“时候不早了,咱们早点回去吧。”
说罢,林于晦便向着林府方向走去。
林皖素磨磨蹭蹭地跟在后头,心口憋闷却又不知该如何发泄,捏着手中麻绳几番撕扯,险些将药粉撒出后立时停下。
她望着走在前头的三哥,踌躇少许后,追上其身侧,忍不住问:“三哥,你会和二哥争吗?”
“争什么。”林于晦侧头瞥向她。
“就他们方才说……商会,还有什么林氏当家。”林皖素低声道。
林于晦转过头,望向前方,“他们不也说了,娘是无三媒六聘的妾,一个妾生子,有何资格与人争,况且你何时见我愿插手商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