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过姚耀林的死相。一次看到他在医院，自己在病房外透过窗户看他，眼睁睁地看着心率降到了零；两次是在灵堂，其中有一次直接看到了遗体。

年迈的他无法接受，明明昨天还在照顾自己的人，怎么现在就躺在病床上一睡不醒了呢？

刁昐虽然从老天爷那儿偷来了几十年寿命，却没换到同等的健康。年纪越大他越禁不住风，受不了热，受不住冻，阴天下雨还时不时发个风湿，得过肺炎又得过新冠的肺动不动就要进一趟医院。刁昐自己受不了不说，姚耀林也被折腾得不行。但是姚耀林是个有本事的，明明自己的肝病已经严重到要吐血的程度了，却还是若无其事地照顾自己，要不是突然在自己面前晕倒了自己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刁昐站在病房外，逞强没杵拐杖，看着病房里浑身插满了管子的姚耀林，心里狠狠地想：如果你挺过来了，你就等着被我骂死吧。如果你没挺过来……

没挺过来能怎么办呢？还不是跟着他一起走了。

也不知道刁昐是不是被老天爷收走了气运，说什么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当时姚耀林的老下属通知刁昐姚耀林故去的消息的时候，刁昐似乎早有预料一样，笑了笑，说：“现在他在哪儿呢？”

老下属看他这么淡定，还愣了一下，以为他是问的姚耀林的遗体，于是报上了殡仪馆的地址。

刁昐也没纠正他，让他带自己去殡仪馆。

等刁昐到地方，葬礼已经开始了。也不枉姚耀林一辈子为国为民，不少人在缅怀这位警界前辈。

挺多人都知道刁昐和姚耀林的关系，看到他来了就自动给他让位，让他站到了姚耀林棺椁正前方。

他走到这里，一没崩溃二没落泪，整的好像不是自己的爱人去世。正有不知内情的人想训斥这位“不知好歹”的老人的时候，刁昐指着遗像开口了：“这遗像选的不好。”

老下属心里一惊，赶紧上前问：“怎么？”

刁昐说：“该用他三十五岁的时候的照片。那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是泄了心里最后一口气，手往姚耀林的棺椁上摸了一把，倒下了，再也没起来。

2071年10月16日，姚耀林去世，享年八十三岁。同年10月18日，其爱人刁昐去世，享年八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