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店经理语气客气,眼神却逐渐变得不耐烦的催促下,终于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这家餐厅的爱尔拉琴就放在正中央,投射在那一小块地方的灯光,比就餐区要稍亮一些,每一个就餐的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注意到弹奏的人到底是谁。

春生手心止不住的冒汗,眼神控制不住的在每一个就餐的人之间飘忽,终于在餐厅的东南角的座位上看见了daddy,而他此时正和一位服务生说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春生的出现。

不由的,春生心里委屈的对谭云杉生出了许多控诉。他不喜欢这个地方,到处都很陌生,让他没有安全感,而唯一他熟悉的daddy还离他远远的和别人谈笑风生,吝啬的不给予他任何的鼓励。

从后台到爱尔拉琴只需要不到十步,春生却觉得自己走了有一个世纪之久,他的肢体僵硬甚至有些同手同脚,在他人看来肯定滑稽的令人发笑。好不容易走到爱尔拉琴旁边,拉开琴凳的声音又好像过于巨大,他局促的低着头,都不敢去看周围人的反应。

冷静,冷静……春生一直在内心宽慰自己,可是当他手抚摸上琴键的时候,带着汗水的指腹忍不住打滑,一开始就弹错了音符。

那位灰色上衣的女士在干嘛?她为什么突然和旁边的男人窃窃私语?是在谈论我吗?

左边的老人为什么突然笑出声?是在嘲笑我吗?

春生控制不住的注意着周围所有的食客,所有人细微的表情都被放大,手下的旋律越错越多,这根本不能算做是音乐,简直是噪音。

大家肯定都在嘲笑自己…春生越想越笃定,在不安的驱使之下,下意识的看向daddy,在触及到daddy那蹙眉审视的目光后,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春生只觉得一阵手脚发麻,耳朵里炸开一阵嗡鸣,根本听不清自己在弹奏什么。

快点结束吧…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着了…春生缩着肩膀垂着脑袋,在这样的想法加持下,根本不在乎什么轻重缓急,十多分钟的曲子不到七分钟就草率结束。

他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下台的,他只记得自己一到后台就好像用光了所有力气,靠着墙壁滑坐下去。

过了一会春生看见一双黑亮的皮鞋出现在了视线内,是daddy的鞋子…

daddy没有说什么,简单的和店经理他们交谈了几句后就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带回了家。

一路上他们都很安静,看着窗外流转的路灯,春生心里一片苦楚。

daddy一定很生气吧……自己太让daddy失望了,在餐厅内这样简单的表演都做不好,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如果daddy狠狠责骂自己,自己心里都会好受一些。可是daddy不会,春生都没有见过daddy真正愤怒的样子。

回到家之后,daddy才终于开了口。

春生看着daddy,慢条斯理的摘下了手腕上的手表放在了桌上,转过头看着远远站着不敢靠近的春生。

“你觉得今天晚上你表现的如何?”

“不好…一点都不好…糟糕透顶…”回到家后,没有陌生的人在身边,春生终于无法再维持自己的表情。

就他这样的水平,根本不可能竞选的上,亏得他还天真的做过自己在纪念日被万众瞩目的美梦,自己简直是个笑话……

谭云杉看着少年颓然的近乎绝望的表情,沉默的没有说话。

春生看着daddy打开了放在爱尔拉琴上面的一个小盒,拿出了一把戒尺,心里竟然怪异的感到了一股释然。

虽然联邦一直呼吁不对孩子进行任何棍棒教育,但是谭家这样传统的音乐世家,依然在私底下偷偷进行着这样的私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