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外是公路,公路外就是一道长长的河堤,长满了杂草还有或高或矮的树木,它们都很久未经人打理了,春季来临时万绿复苏,还有很多鸟儿在叫,草丛里也许不干净,但这个季节没有蛇,而且河堤上没有下到河坝的阶梯,所以才叫亚瑟放心。

有他的无声放任,梅根当然是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她和狼狗在河堤上的道路上跑,彼此追逐着,她抬头看到长尾巴的鸟掠过天空,可它们盘旋着并不下落,她看到路旁柳树垂下的枝条开始发芽,看到地面上去年的草叶仍旧干枯,但有新的绿叶钻出土壤。

无关风月

虫也在复苏,梅根去路边捡了一根小木棍,拨开草丛没发现虫子,可它们偶尔一叫,和鸟啼声截然不同。

狼狗围绕在梅根身边,偶尔抬头无意义地吠吠,在这里,他们远离人声,只有工厂里的机器运作声传来,梅根看到起重机吊起一大截焊接起来的钢架,似乎是想要往厂房上放,现场还有人指挥调度。

她说:“哇,他们在修筑我的梦想。”

梅根玩够了,和亚瑟回去的路上,他们牵着手,梅根不是长大了就羞赧与大人亲近的孩子,她就喜欢粘着人,用尽一切办法来表达爱。

要到今年八月份才满十三岁的孩子步伐慢慢,她长大了,又好像没怎么长大,仍旧小小的一个,才到亚瑟腰间的高度,可她甩着的手臂更加纤长,那头黑卷发也长长了许多。

她看到洒在脚边昏昏的余晖,有点孩子气地道:“爸爸,我发现梦想和现实的不同。”

他们走在城市道路上,身旁时不时走过素不相识的路人,没有招呼,也没有打扰,旁边路上驶过的汽车也不少,可这些都与他们无关。

要说达蒙家也有车,可为什么不开呢?

他们去东区时,亚瑟开了车的,可回来时由于天气好,连太阳都在天边露面,梅根就想要和他一起慢慢走回去,于是他们把车丢下。

亚瑟温和耐心地问道:“有什么不同呢?”他总会配合自己的孩子,做出她想要的回应。

梅根说:“梦想只在脑袋里,飘忽得抓不到,而现实里”

“现实里有爸爸,然后梦想就被实现,它从我这里,到你那里,然后又落在东区。”她在说怎样的话啊?充斥着童真的可爱的意味,可她的表述哪里有错呢?

亚瑟慢慢地笑了起来,他眼尾扯着细密十分的褶子,那是曾经苦难生活和艰辛劳作留下的痕迹,哪怕拥有美好生活的如今也无法轻易消抹,可那也同样是写满了爱的痕迹,他带着自己心爱的孩子一并淌过人世苦楚才走到现在。

日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亚瑟仍旧没有改变,他从前就为梅根付出一切,现在也一样。

掌心中握着梅根的手,他发出感喟:“……因为是你的梦想,因为你,我甘之如饴。”

难道除了梅根,还有其他人能令他纵容妥协吗?这世上再不会有这样的人了。

梅根就喜欢听这样的好话,她立时鲜活了起来,还走在街上就摇晃起来和他相握着的手,她一副还没长大的模样,又蹦跳着踩地上的砖缝线,亚瑟问:“你不和我说些什么?”她那一贯哄人的话呢?

梅根突然停下步伐,仰头望向亚瑟,她噘嘴眯眼,一下就变成造作小熊,一只手捧着脸颊,拖长了语调,“哎呀,好孩子不说肉麻话。”

她在装模作样,他们谁都知道,可亚瑟这位好父亲能拿她有什么办法呢?

身材高瘦的男人弯下腰来,他轻轻抚摸这孩子乌黑卷曲的头发,与她说道:“你还和我告状,说有人坏呢。”他看着还是亚瑟那张平凡普通的面庞,偏偏眉眼间显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由于特定角度,只有梅根能看到。

梅根微微睁圆了眼眸,她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