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里早就有个前车之鉴,一个酗酒的赌鬼倒在路边水沟里淹死了,不说造成他一生不幸,却也息息相关。

他向酒保要了一杯低度数的酒,不怎么喝,只垂眸盯着手里微微摇晃的酒杯,一不小心里面的酒就洒了点出来,但也看得出他没经受过训练的模样,看见酒洒出来的反应大了点,可他才从贫瘠的境地里挣脱出来没多久呢!

就算思想与眼界被拓宽、人格也因社会价值逐渐实现而得到提升,可有的东西根深蒂固,不是后来这些‘好的’东西所能改变的,他冲着埃米歉意地一笑,然后抽出桌上的纸巾擦拭酒水,做完这些后,他仍怔怔地发呆。

“也许你会觉得我好笑,埃米,我以为我能改变、能做到什么,你懂这种感受吗?我觉得我该去做一些‘那种事’。”

亚瑟这个人有多矛盾呢?他觉得自己可笑到可悲,可是另一方面又认为自己该去做个好人、做些好事,可在哥谭,要是真有人把这话说出来,那就离住进疯人院不远了,所以他们大多数人都有这种奇异的‘羞耻心’,或者说,在大部分哥谭人的观念中,‘好人好事’并不等于‘好的’。

毕竟这里没什么好人有好报的话,如果世界上真有救主又或是天堂,那位高高在上的人物愿意派天使巡查人间,那世界上就没这么多痛苦的、可悲的、糟糕的、疯狂的事。

他们都在哥谭了,还能信仰什么?这儿的教堂等于一个面包刷新点,只有中上层人去到的特供教堂才有所谓宗教氛围,而一般人并不信教,顶多为了从传教士那儿拿到好处,于是短暂地愿意装一下,或者把‘上帝啊’变成一种极具幽默气质的口癖。

哥谭人真的很幽默,虽说这份幽默大概源自‘处在恶劣环境中产生的自我防御机制’,而整个社会体制中,越往下的人越幽默,就算他们自己认识到这点,也早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而此时酒馆中,对于亚瑟说的话,埃米明显怔了下,他的确不明白面前之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以他的眼力,看出这位客户从前所过的日子不算好不是难事,他看出亚瑟面上的沧桑,那些沟壑以及他手颈部的皮肤都为此佐证,他生活变好应该就这一两年间的变化,那么是什么让他觉得自己该去做个好人?

只可能得到了来自他人的无私帮助,这才能将一个苦命人感化,而他之所以不像更多哥谭人那样冥顽不灵,则是因为他还有女儿。

从前的亚瑟也许是个糟糕到一事无成的大人,可他绝对是个好父亲,所以他所得到的那份‘好’应该就应验在他女儿身上,这才致使他现在的模样,他愿意在东区买地皮开工厂,并不介意这里恶劣的环境,而当工厂开办起来以后,因地理缘故很难招到东区外的工人,他不应当没想到这样的问题,那就是他已经想过了,可他想为东区的人提供工作,愿意帮助他们。

想清楚这些事并不难,毕竟在埃米的职业生涯中,早就接触、见识过了形形色色的人,其中有大老板,有小人物,还有像他一样汲汲营营谋生的人,而想找到一个像亚瑟的人……

很难。

埃米说:“事实上我并不觉得,兄弟。也许你并不愿意听那句话,可我也得说,你是个好人。”而他还说朢 憂 愺 獨 ?????? 付 費了一句与当下无关的话,“你把女儿养得很好,她会以你这样的父亲为荣。”

闻言亚瑟脸上露出了一个惊讶又混杂着羞赧的表情,也许还有更加复杂的意味隐藏,他有些失态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只是浅浅尝了点酒味,却借此掩盖住了面庞,他轻轻地说:“天啊,这可真是……”

……

而更加意外的事,是在他们拟定合同时,亚瑟检查了前面的条款,却在翻到价格时,发现那是一个远低于他们对地皮估值的数字,就算有东区环境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