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垂鬈。
陈茗冷冷旁观,然而小孩渴望大过害怕,这种时候他瞪眼睛没用。
燎烟说:“雉奴要好好照顾阿弟,鸦奴也要多听你阿兄的话。”
他能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有限,能说的话也有限,只能教导他们相亲相爱,扶持彼此。
阿犼站在原地,看起来泠泠孤漠,没什么情绪。只一会儿看看陈茗,一会儿看看燎烟三口人。他对亲情有期待,却一再被告知,少主人的父亲是天下至尊,少主是未来的至尊。至尊之人该是什么模样呢?
他不能违逆的父亲要他唤这人亚父,他如大漆的眼珠泛着空洞的光,他年纪还小,控制不了情绪。
他小声唤燎烟:“亚父。”
燎烟看向阿犼。
这孩子跟陈茗像,又没那么像。像是他的容貌,阿犼的性格却拧巴,偶尔好奇,偶尔带着隐忍的恨。
有段时间不知道谁教的,他的口头禅是“亚父,坏。亚父坏”。童稚的,清澈的嘹亮的声音,好玩一样重复诛心的话。阿犼无比好奇地观察燎烟的抽动的眼角,他很满足。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如此鲜明地赋予他形容不出来的满足,接近太阳的炙热与月亮的广寒,令小小的他战栗。
燎烟没把这类事告诉陈茗,陈茗对这个儿子保持一种冷酷的君父臣子之别。阿犼找不到父亲,也没有母亲。燎烟始终没能找到与他相处的合适的方法。
燎烟把阿犼也叫了过来。他把三双小手叠在一起,说:“你们如兄弟。将来不要自相残杀。”
孩子们走后,燎烟为陈茗沐浴净身。
他笔挺地跪坐在温池水边,燎烟用再寻常不过的葫芦瓢舀水,从他的头顶淋下,温清的水蜿蜒着从披散的发,从他遍布疤痕的躯体淌下。一条条,汩汩沿着山峦丘壑般的身躯滑落。
有声音在陈茗耳朵絮语:我赢了。
陈茗垂下眼睑,将燎烟禁锢入胸膛,与他耳鬓厮磨,又挺入他滑热的肉穴里娑婆温存,聆听他压抑不了的细喘与鸣哭,有情动,唯无情天。但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陈茗在高潮时反问自己。他多想再见一面炙热灿烂的、不懂事的他,燃烧的愤怒的他。漫漫时光走过到此时此刻,他颔首凝望眼中燃着冰焰的人,深深地凝视。这世间任意的虚情假意都逃避不过他的双眼。
陈茗便又笑了。他依旧还在燃烧,寂静地燃烧,他一直都浴在他灵魂的火焰之中。不论爱与恨。
燎烟眼尾被逼出艳红,说:“今日起,哥哥便为真龙天子。”
陈茗张开嘴,却听见自己闷闷地说:“哼嗯。是你赢了。不过郎君却也还未输。”
尚衣的宫奴女婢们鱼贯而入,陈茗站在衣架前,平抬双臂。
他们个个朱衣官服,神情庄重,低头躬腰缓步走来。他们一层一层为新朝天子套尊服,像重器,又像枷锁。
八章衣,日、月、星、龙、山、华虫、火、宗彝。
四章裳,藻、粉米,黼、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