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他喝多了酒精中毒濒死在抢救,他现在正经历的是生死一幻。

什么都有可能。

与陈茗的关系陷入了泥沼,沼泥下刀丛林立。尽管燎烟总是笑着,陈茗却时不时会被他的笑割伤跳动的心脏,深深地无力。他们的感情路过四季,他要他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却只能从琐碎的细节里觉察出燎烟那日益灿烂的假面。燎烟也能自陈茗日益的忍耐里,照见他自己的穷途末路。

燎烟真挚地重复我爱你哦,这类浮夸的情话。仿佛自毕知梵死后,他便打通了任督二脉,反正能忽悠陈郎主就往死里忽悠。他不就喜欢听这些屁话吗,跟天子都喜欢万万岁一样。哦,陈茗也会喜欢万万岁,哪怕他们都知道是屁话。

别以为陈茗可怜,一辈子都没听到过真话?他聪明着呢,一个世纪的开国太祖,能不知道什么叫势,以及造势顺势,甚至逆势吗?他想要在燎烟这里得到的,起初是好奇,后来是情欲,到隐痛,到头来还是真情。为此陈茗愿意听燎烟不断地、不断地重复那句我爱你。骗自己,更需要燎烟顺着这句话湮没自己的其它想法,只剩下这三个字。

人到底是会被自己与环境洗脑

比如燎烟问安槐,肖福,甚至是陈茗的心腹们:“我爱郎主吗?”

他们一致回答:“小君与郎主久经磨难,矢志不渝,天地可鉴!”

燎烟问莫文山:“我爱郎主吗?”

莫文山艰难地回:“烟烟……你只能爱。哪怕骗自己爱,强迫自己爱,虚假地爱,都是爱。”

还是已经彻底破灭之后,人触底反弹。说的话便全部成为他的矛与盾?

燎烟想要安南道的两座矿山,属于孔雀石青金石一类的彩石矿,兴冲冲找陈茗索要:“我要!”

这两类矿于平民没什么用,于官府制作珠宝衣饰,或者宫殿彩绘等有不小的用处。一般归属工部的垄断区。所以陈茗拒绝:“你要他们作什么,不允!”

燎烟扬起脸,笑了笑:“哥哥,我爱你哦。”

陈茗踉跄了半步:“行,着人把挖来的东西全给你就是!”

反正一句话,既可以杀心,也可以达到目的。那两座彩矿,本就是毕知梵留给燎烟的。

反正燎烟与陈茗既心照不宣,又甘之如饴地饮毒酿。我爱你是苟延残喘的呼号。我爱你,是蜜中刀,是月蚀最后一秒钟的弯弯月。我爱你是最后的博弈,我爱你是最后的告别。

太原府大本营陆续迁徙至幽州,暂居之前幽州的大军镇,大都护府则充当临时政权的运转中心。文武百官到位,夺命连环催地催陈茗举行大典。几乎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求他当皇帝。主要是主君当皇帝,他们才能封侯拜相,像某些还未完全平复的战乱区,山寨野王都敢称帝,他们主君都没祭祀天地,他们不是搞笑吗?

肖福过来后,再见化名蒋荧客的燎烟自是震惊,但他很快收敛心神,提议得让蒋荧客习一番为妃之品德。毕竟蒋荧客会是陈天子铁板钉钉的宠妃,甚至是令人心惶恐的专宠,史书怎么裱陈茗的名声,全看蒋荧客哄着他作妖的程度。主君中宫位置是空的啊!

燎烟指着七十岁的老者,对陈茗说:“哥哥,我不喜欢这个死老头子。你替我杀了他,好不好?”

陈茗很久没说话,没什么情绪的眼珠一会儿转向燎烟,一会儿落在肖福身上。左右却已蓄势待发。

肖福冷汗哗啦就下来了,汗流浃背。因为他一下子惊醒,几乎能肯定,他的主君在烦恼的是为什么蒋荧客不直接动手,杀完再跟他请罪而已。

燎烟捂着嘴,笑了出来:“开玩笑的啦!肖总管方才也必然是在开玩笑是不是?”

肖福伏地拜倒:“老奴有罪!”

陈茗这时方开口,面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