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烟一碗稀到不行的米糊。
“喝了吧,荧郎。”她很是怠慢且无聊地说,“看你是个过来闯荡东都的外来人,应该会有不少同乡,明儿就把他们全拉来,让老娘我多赚些米钱!”
与福福行为截然相反的这些冷言冷语,不知道为什么,化作了沉重的引力,不断拉扯着燎烟下坠。坠得他有些如鲠在喉了。米糊吃着香甜,流进心里却是苦的。
要说什么,说没问题一定多多照顾你生意?还是说些别的?在福福面前,接什么话都能是笑话。
燎烟最后说:“我是个画郎,我想把你画下来,让你成为全世间最美的女孩子。”
福福拉出一面铜镜,铜镜之中的女郎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瘦弱的脱相。难看。她指了指镜中人,仿佛在嘲讽燎烟在说什么疯话呢?
燎烟换了个方式,说:有水吗,让我洗把脸。
有哩有哩。
福福把炉子上烧着的热水倒入铜盆,给燎烟送了过来。
“荧郎,奴为你洗把脸吧!”
“不用不用!”燎烟惊恐福福突然的热情。
但福福提前预判了他的拒绝,调侃他道:“荧郎是个好人,荧郎今日既上了奴的房,便是奴的一夜夫郎。别说是为夫郎擦洗宽衣,即便夫郎要学外头那对儿,奴呀也是高兴的很!”
“不过得加钱!”福福市侩地加了这句,衬得她人生动了些许。终于有了些许寻常小姑娘的情状。
福福亲自拧干软巾为他擦拭,结果巾上被擦出了一大片肤色质的染料,露出燎烟原本白皙的肤色。
福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当燎烟在她面前露出完整的容貌来时,福福已是震惊的恍惚了,甚至还有些惊恐。在她的印象里,东都城里最高贵的、只伺候王公贵族的都知们,都没有眼前的荧郎好看呀。好看的她都快死了。
燎烟冲福福笑,说:“我是个画郎,现在相信了吧?我能将你绘成最美的女郎,你最本应长成的好模样。”
福福依旧恍惚着说:“荧郎是不是画郎,福福是不是天下最美的女郎,都不重要了。”
福福又说:“这辈子能跟荧郎共渡一晚,老娘已经是天下最美的女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