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春日作画只穿最简便的褐麻袍,系根腰绳束腰,头上随便给自己打了个歪髻,斜插木簪固定。少即多,简即美。重要的是,这样穿戴,即使在他的时代,也不显突兀。

他打了个呵欠,头也不回地鄙视毕知梵:“爬床这种事情,得要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才成。梵奴是要当王八还是要当绿豆?”

每次,毕知梵只要听到燎烟清脆上扬的声音,便会骨头些微酥,头脑发点蒙。甭管燎烟说了什么,他且都会认真思虑真实的可能性。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也会试图寻找把可能变为现实的路径。

所以毕知梵十分认真地犹豫着,倘若能爬床,是选择当王八好还是当绿豆好呢?就听燎烟口吐芬芳地骂:“反正老子哪个都不当,滚你妈的蛋!”

燎烟放低声音骂咧咧,说姓毕的你也是个王八蛋,我是你救命恩人,你不思图报倒想着歪门邪道,你妈的你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就不能整点纯粹的感情非要搞些肉/体关系?

哎。毕知梵惆怅,认命地替小主人搓/揉他性/感的肩背、颈骨。

宽大粗劲的掌骨把握他脆弱流畅的部位,力道虽重,但架不住武将对人体穴道的熟稔。燎烟被他捏得很舒畅,觉得毕知梵总算有了用途。

毕知梵紧着手中的力道,思绪却翻飞。

烟烟小主人啊,你柔弱的像白鹤般优美,令人暴虐之欲横流。你美好的像天边的云彩,令人想乱把你揉碎,吐露天青烟雨。

无法不去想得到,无法不去心生歹意,无法不去想在您这具艳丽荼糜的肉/体上兴风作浪。想看见您灿烂的眼眸淌出彩虹般的泪珠,想听听您痛苦痛快而行至极乐的高亢呻吟,想感受您淫/欲蒸糜交融时的酷烈仙境。

一夕千念,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啊想。

想的他日夜颠倒,神魂痴迷,疯狂地重拾野心与生存欲。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迷人的人?

河东道节度使陈茗亦应如此,才会将你藏匿得如此隐蔽且深邃。

毕知梵阴暗地垂下眼睑,也不用着急,大不了跪着哭着求你给一回,烟烟小主人嘴越硬心越软。

但陈茗并不会像毕知梵想这么多,陈茗只会付诸实际行动。

太阳落山,燎烟收摊。

商街在各自的店铺前头挂起千形百状的夜灯,旋转舞动,供行人赏乐,又是另一番景色。

毕知梵在一隅乐呵呵数着他从前挨都不挨的寒酸铜板儿,背着的手中藏了一只红彤彤的苹果。

他打算在燎烟呼喝他走人时,趁他不备掏出来给他一个惊喜。这只苹果一看便汁多肉脆,甜美地如同在求人吃掉它。烟烟肯定会喜欢。

他在战乱的商路劫掠过来自波斯、吐蕃,甚至是罗马帝国的精器宝皿,再把他们贩往中原煊赫贵胄。他现在倒是有些后悔,应该留存下来,作为讨好烟烟的小物什。他这位小主人喜欢的那些机巧玩意儿,全被他当累赘倒手卖了,总到用时方恨无。

只不过当毕知梵数完百来个铜板,回头的时候,发现车道路边不知何时停了辆双马拉驾的骈车。看起来朴实无华,可毕知梵一扫过去就知道马是战马,车舆用的是黑檀,浮雕攻城狩猎人兽纹,杀伐深重。

还不明显吗?是陈茗凯旋归来。

燎烟与毕知梵同时如是想。

驾马的黑衣车夫跳下车,躬身请燎烟入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