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曾想,王娣在悄悄抬眼看了她以后,低声承认:“嗯……我,不小心说漏嘴了。”
“……”
梁枝一时语塞,心跳速度再次加快,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王娣慢吞吞解释道:“你走之后,他就来我这儿找你,怎么赶也赶不走,还又是打扫卫生又是帮做菜,每天就睡车里,大清早起来把家里那两头猪都给喂了……好好一大小伙子,我都不知道他能做那么多事。”
“然后……有次劝他的时候,我跟他说,玉山那地方多远啊……说完才发现,漏嘴了。”
“……”
梁枝不知道说什么好,望着满脸小心翼翼的王娣,耐心道:“没事,我已经让他走了。”
“哎……”
王娣小声叹气,“以那小子性格,可能走不了。”
“不会的,这种天气,难不成他还能待着不走?”
梁枝不知是安抚自己还是安抚王娣。
语毕,她目光往窗外飘了飘。
倏忽间。
停住。
秦瞿没走,修长的黑色身影就这么立在车旁,面对她的方向,与周身白雪形成鲜明对比。
他周身气息很沉静,孤寂地挺直腰板,好像什么都入不了眼,却又偏偏将一切都尽收眼中。
雪下得又大了些,模糊了他的神色,他那一身衣着单薄,唯一能防寒的风衣还敞开着,衣摆空荡荡地迎着风雪乱飘,让人看着就觉得冷。
梁枝不自觉地轻颤了下。
“是吧,我说他不会走……”王娣还在嘀咕,“这天可冷了,一直站着那还得了,会出人命的。”
梁枝赞同地“嗯”了声,想了想还是切屏给秦瞿发了条消息过去。
【回去吧,太冷了,会冻生病。】
她看见秦瞿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可是在看了一眼后,又置若罔闻地放回去。
继续站着。
很快,肩头便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王娣观察梁枝的表情,便知道结果如何。
她摇摇头:“实在不行,你就拿薇薇送你的戒指戴在手上给他看,假装结婚了,让他知……知难什么什么退,到时候他要是不相信,来我这里,我帮你说说。”
“如果都做了,他还不走,就随便他了,等不到就会走的。”
“……”
梁枝“嗯”了声,“那妈,我先挂了。”
挂断视频,梁枝闭了闭干涩的眼,又是一股无力感泛上来,带着隐约的纠结。
他怎么,就不懂得放弃呢……
-
不知不觉,冬日的夜幕早早落下。
雪没有白天下得那么猛。
梁枝吃了饭,静静地坐在窗边看书。
男人还是像白天那样,一动不动站在那。
飞雪落满了肩头,甚至堆积成了厚厚一层,他恍然不觉,仍是那副沉寂的模样,仿佛根本感觉不到冷。
他的视线越过层层雪幕,望向木屋里坐着的女人。
梁枝背脊挺直,专注地看书,未曾看过来一眼。
屋里炉火烧得正旺,照在玻璃窗上。
女人偶尔抬手撩发时,无名指上的钻戒反射着刺目的光。
秦瞿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将注意力投到那颗钻戒上。
积雪埋掉他的半只脚,几乎已经没了知觉。
偌大的雪夜安静得吓人,雪片遮盖了来时的痕迹,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一片土地。
不知又过了多久。
梁枝合上书,起身,离开了窗边。
窗帘被毫不留情地拉上,过不了多久,从窗帘缝隙偷偷漏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