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帝王,多是心狠,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从来不是笑语。
若真是从上杀到下,也自无不可,只是古往今来,少有人有这样的胆色。
身旁之人放下杯盏起身,白衣随风,略微铺满了视线。
江无陵的下巴被那白皙微凉的手指轻托,对上了那弯腰而来的漆黑澄澈的眸。
其中未有对弑父杀兄的丝毫惧意,而是如往日一般,泛着淡淡的笑意,映着他的身影,或许也如蝼蚁一般,随时可取性命。
最温柔的最冷漠。
气息拂面,桂花酒的甜香清晰可闻,微凉柔软的触感碰上时,如尖冰砸碎湖面,其上未裂,其下却是万重涟漪。
他的吻极轻,就像是树叶的轻碰,泛着甘甜,轻阖的眸极美,却无法将唇齿之间的热意漫进那双眸中。
一吻轻分,唇上湿润,轻启询问:“杨三七伤的怎么样?”
“皮外伤,总得让外人看不出端倪来。”江无陵伸手,拂过了他的长睫,在那里微微颤动引的指腹发痒时笑道,“殿下也该换个方法了,要不然,连周子安都要瞒不住了。”
“此法的确是用的太多了。”那微凉澄澈的眸认真思索,浮现出了笑意来,而那扶在颈侧的手指略微用力,让江无陵的气息随之轻抬,鼻尖微蹭,咫尺之间,心中的火热却是比接吻时更甚,让他无限渴望起对方的吻来。
最无情的最动人。
……
“你接下来要与图家合作?”云珏让人给小桌上摆上了锅子。
铜锅坚固,其上是热汤翻滚,其下是炭火灼烧,偶尔加上些炭,热气始终不绝。
各式时蔬和片好的羊肉放在一旁,经水烫涮,入口时十分鲜美。
宫中上宴,即使是上了锅子,菜也是提前做好的,摆上去时加上炭火,以防冷了,少有如这般吃的。
可这般吃,虽慢了些,却比宫中还要美味。
江无陵看着那正吹着勺中热气的人,偶尔会有一种微妙的荒谬感,就好像他们并非君臣,而是友人。
“殿下注意些。”江无陵伸手,将他被束住的袖子又往上挽了些,以免碰到铜锅或热汤。
“多谢你了。”云珏任他动作,待那袖子挽整齐后,给他夹了一筷子羊肉笑道,“不必客气,多吃些。”
他的唇因为热气而泛红,呈现出此前绝不会有的血气来,悠逸微扬,像是雪地里开出的一捧梅。
本该悠然远眺,却好像疏忽间来到了人间,让人似乎伸手,便可以触碰攀折。
江无陵撑住桌面凑将过去,轻碰上了那泛着热意的唇。
被吻之人并不恼,只是分开时轻轻咂了下笑道:“唔,羊肉味的。”
“殿下喜欢什么味道的?”江无陵退开,执起了筷子问道。
云珏认真思索道:“不拘泥于什么味道,如果是果子味的或是糕饼味的,我会更喜欢。”
“看来殿下想念宫中尚膳监的手艺了。”江无陵笑道。
“没办法,我府中不能大肆招揽厨子,想吃什么都要偷偷藏起来吃。”云珏轻叹道,“父皇是不是将全天下最好的厨子都招进宫里了?”
“我在宫外倒有一二结识的厨师,比之宫中手艺更添一筹。”江无陵说道。
“这算是江公公能够长坐尚膳监掌监之位的秘密之一吗?”云珏问道。
江无陵颔首:“算是。”
最好的厨子自然不能全部招进宫里,否则早晚有吃腻的一天。
“过几日是我的生辰。”云珏交握起双手笑着看他。
“奴才定然命人好好为殿下准备一桌筵席,保证是陛下都未必能够吃得到的。”江无陵回道。
“你可以直接把厨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