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我回去了。”

陆延下意?识想追,唐如风却已经决然转身跑进了黑夜,他在这里淋了半夜的雨,仿佛只是为了见陆延一面,寒意?从四周袭来,让人?避无可避。

直到?很久之后,陆延才知道原来唐如风的母亲在前天夜晚去世了,对方在疗养院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楼梯,刚好磕中后脑勺,抢救无效死亡。

在那个深秋的雨夜,唐如风拼尽全力所守护的东西好像在一夕之间全部崩塌殆尽,陆延不知道对方那段时间经历过什么,又见了哪些人?、听了哪些话,他只知道唐如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连曾经租的房子也人?去楼空。

等时隔已久再?见,却是在一次酒会上。

曾经清秀沉默的少?年褪去青涩,变得冰冷而又喜怒无常,他穿着一身妥帖的西装游走在商界政要?间,显得游刃有余,眼眸淡漠微垂,仿佛天生就该站在名利场上、聚光灯下。

而那时周围的人?们已经不再?叫他“唐如风”,而是“段如风”、“段二公子”,每每提起都带着三分敬畏,六分佩服,一分轻视。

敬畏他手段了得,把名义上的大?哥整得半死不活,永无翻身之地。

佩服他年纪轻轻,却能把偌大?的公司管理得井然有序,将大?半核心权利都攥在了手中。

轻视他虽然姓段,却是段建风从外?面带回来的私生子,就算手腕再?厉害,身份到?底上不得台面。

陆延仍不明?白是什么促成了那一切,只知道命运的齿轮开始缓缓转动,将他们带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

报复

两天前, 街角咖啡厅。

陆延已?经杳无音信了许久,手机完全?处于断联状态,唐如风一面为母亲的病情忙得焦头烂额, 一面又为陆延的不知所踪感到担忧, 就在他已?经急得?快要报警的时候,段继阳忽然找上了他。

“你不用找了,陆延在我这里。”

段继阳坐在桌对面,虽然一副轻描淡写的神情, 但藏在桌下的手却控制不住攥紧,心情阴郁得好似要滴出水来。

陆延被他暂时关了起来,陆万山那?边是肯定不会乱说的,唯一的漏洞就是这个穷学生。段继阳让人调查了一下唐如风的身份背景,原本是为了方便封口,但没想到不查不知?道, 一查才发现唐如风居然是当年的那?个“贱种”。

没错, 贱种……

段继阳连“兄弟”两个字都耻于说出口,只觉得?侮辱了自己?, 他犹记得?当初那?个乞丐似的女人带着一个乞丐似的儿子?,在他们?家门口站了一整天,引发了父母的剧烈争吵,敌意就是从那?个时候埋进了心底。

唐如风坐在对面,手边是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液体?轻晃, 就像沉寂已?久的记忆忽然泛起波澜。

世?界上有这样一种天敌,哪怕事隔经年, 你也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认出来。什么都不用解释,唐如风就已?经认出了段继阳是幼年时站在台阶上的那?个富家少爷。

唐如风仍是那?副万事不为所动?的模样, 尽管因为在医院待了几个通宵,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但脊背依旧挺直,就像一杆凌厉的青竹,数年前的炎夏他也是这么站在庭院里的,和段继阳记忆中讨厌的模样分毫不差:“你和陆延是什么关系?”

段继阳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可能是想压唐如风一头,可能是心里暗念作祟,他抿了一口咖啡,故意反问道:“我是他的未婚夫,陆延连这个都没告诉你吗?”

唐如风:“告诉了,他说他已?经退婚了。”

段继阳笑了笑:“陆延在外面为了泡小情人真是什么瞎话都能编出来,我们?马上就要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