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哭流涕或是欣喜若狂,给机组鼓掌,打给家人电话,跟素昧平生的人合影,医护团队挨个给大家做简单检查。一时间,哭声、叫声、咳嗽声、快门声响作一团。
边迹跟在其他机组成员后面,最后才离开飞机,远远地站在人群外,靠着车上栏杆,闭眼,长长松了口气。
十一分二十秒。
从发现火情到全员撤离,一共只花了十一分二十秒。
这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抢险。不用猜也知道,以后这件事会出现在很多媒体的首页,只要机组处理无误,他们也许还会被公司捧作正面典型。
可是边迹因为极度紧张和焦虑,现在有点想吐。
他躲开人群,扶着墙壁缓了很久,才接收到自己已经平安踩在地面上的事实。
但凡灭火迟了一步,或者安抚旅客情绪失败,今天广场上的一百六十多个人,就可能无一生还。迟来又巨大的恐惧席卷而来,压得他透不过气。
边迹制止自己继续发散,强撑着直起身,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拿着矿泉水的手。
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手背上有一些混乱的、凸起的青筋,看起来性感而有力。
边迹顺着它往上看,凭借着好记性,认出对面这个人叫严岸阔。
严岸阔并没有马上开口,所以边迹趁机打好了腹稿如果对方要道谢,边迹会开心地回谢对方协助救险;如果对方要问补偿方案,他会给出协调改签、换机启程、赔偿住宿餐饮三种选择。
然而,严岸阔不响,只是把矿泉水往前递了递,等边迹一头雾水地接过,又转过身继续打自己的工作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