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太阳热出一身汗,丝绸面的靴子和长衫上沾了泥垢,向冲毫不在意,有小孩子给他递小山黄瓜,他还一板一眼地道谢。

雷栗的评价

不好糊弄但心地善良的地主家大儿子。

叫地主儿子是因为向冲有钱,感觉比蒙络有权有钱多了,但又不是傻儿子那一挂的,所以是沉稳持重的大儿子,一看就很得地主老爷的宠爱器重。

周毅还不知道雷栗给向冲也起了外号,不然他肯定又要说一说雷栗这坏毛病。

老叫他“败家的花花少爷”就算了,还叫蒙络“有钱的傻白甜”、叫八字胡掌柜“八字刻薄鼠”。

连陈祥让也被他起了外号,叫“中称”,因为陈祥让是个中年汉子,做事很公平公正,跟称一样。

之前老叫周毅去摘李子的青儿哥,也被雷栗蛐蛐了,起了个“李子哥”的外号。

“我怀疑你给黑煞白煞起名字时,是想叫它们黑傻白傻,但是不好听,才改了煞字,听起来很酷。”

周毅后知后觉地跟雷栗说。

雷栗闻言笑嘻嘻的,“它们小时候本来就挺傻的,而且,黑白双煞你不觉得很酷吗?”

“……”

周毅不觉得。

他觉得有点中二。

但他没打击雷栗的自信,只是坚定了不让雷栗给自家孩子起名字的决心,人的名,树的皮,名字起丑了,就丑一辈子了。

话到当前。

雷栗做正事时面上向来正经,心里可能在腹诽,但把向冲的每一个问题都回答得事无巨细。

向冲显然很满意,面色都多了一丝温和。

夕阳西下。

雷栗和周毅心下松了口气,以为要结束陪领导巡视的工作时,却听向冲道,“听闻周兄手艺绝妙,清米县的生意全仰仗于此,不知今晚可否到府上叨扰?”

“自然。”

雷栗笑了笑道,“我们正有此意,只是怕蓬荜简陋,粗茶淡饭,怠慢了向冲公子,如不嫌弃,今晚还请尝尝我相公的手艺。”

“有劳了。”

向冲一拱手。

雷栗连忙回礼,在前头带路,面上笑眯眯地介绍村里的风土人情,心里却在想什么时候能下班。

他还想明天就回县城美滋滋养胎呢。

见到一行人都往自家来,雷大山和柳叶儿还疑惑。

但簇拥着一个玉冠华服的陌生人,栗哥儿和哥婿都陪候在他旁边,就是不知道他是谁也晓得是个大人物了。

两人连忙到门前去迎,又拘谨不晓得说什么。

雷栗见状,笑着对向冲说,“这里便是我家,这是我爹娘。”又对爹娘道,“这是向冲公子,蒙络少爷的表哥,也是咱辣椒生意的顶头老板。”

幸好。

开春暖和之后,雷栗就让人新建了房子,要是之前那破瓦泥砖但屋子,就是向冲不嫌弃,他也不好意思让人来做客。

“伯父、伯娘。”

向冲对雷大山和柳叶儿抱了个礼,“在下向冲,不请自来,多有叨扰。”

“不碍事不碍事……”

雷大山连连摆手,笑得局促道,“不过我家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一些农家物什,照顾不周的,您多见谅……”

向冲和颜悦色道,“伯父是长辈,叫我向冲就好。”

“先进门去说吧。”

雷栗把向冲陈祥让等人迎进去。

修缮后,雷家在三里河村一跃升为最好的院落,青瓦红砖,木铃叮当,屋檐底下挂着腊肉腊肠、几串火红的干辣椒和干蘑菇。

院子没有砖墙,而是用竹篱笆围起,显得空旷宽敞。

竹篱笆上爬了山黄瓜的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