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店的时候,我看着那出卖自己的自尊心换回来的东西,突然觉得好脏。”
即便在关键的时候她犹豫了,可从她答应着脱下衣服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将自己逐进了死局。
方黎没有哪一刻这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卑劣。
她以为自己逃离了幸福之家,可她骨子里还是染上了卑劣无耻。
原来小时候能为了活命妥协。
长大了,也会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妥协。
方黎记得养母说过的话女子本强,自轻则弱。
这样的发现让她既恐惧又痛苦,于是,她选择了逃避。
拿到手的视频她处理掉了,而生父生母……
她找到了生父生母的家。
那是第一次,她发现自己和生母长得很像,眼睛、鼻子、嘴巴……
她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偷窥着他们夫妻俩和……两个和方懋差不多年纪的孩子的幸福。
一个是他们的儿子,名字叫“家宝”。
另一个是他们的女儿,和方黎更像,被他们围在中间,宠溺地喊着“宝宝”。
他们说儿子女儿学习辛苦,正好是周六,要带他们去吃一顿大餐。
然后一家四口欢声笑语地离开。
所以,他们不是不喜欢女儿。
他们只是不喜欢自己。
方黎忽然觉得无趣,可是被原生家庭榨取骨髓的痛,像是尖刀一样,不停地刺向她。
“我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我并不善良,也不单纯,我唯利是图,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都能做。我的底线比绝大部分人都要低得多。”方黎看向河流的远处,风轻轻拂来,将她的眼泪吹干。
她收回视线,落到萧明德身上,“我和你也不一样。你坦荡、真诚、与人为善,你有很幸福、很健全的家庭,有体面的热爱的工作,还有很多在乎的家人朋友。”
“我们截然不同。”
方黎的神色淡然,看着萧明德,“另外,你应该很清楚,我站在这里,是因为我瞒了很多的事情。”
她做的许多事也足够她坐牢。
“可我不可能坦白,我必须站在这里。像懋懋希望的那样,自由地站在这里。”
“我或许知道,我可以放弃”萧明德话刚开了个口,方黎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等他安静下来,又有分寸地收回手,“不,明德,你没明白我说的。”
“我知道,如果和你在一起,我的生活一定会比现在更美好,更幸福。可那只是虚假的,是假性结痂、假性愈合,只要把结痂边缘的翘起解开,就会发现里面还在腐烂化脓。”方黎轻声说道。
“明德,我的伤痛和你没关系,你也治愈不了这些伤痛。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的现在也是这样,你和痛苦是同时存在的。有些痛苦会一直存在,没有人能抚平,不仅仅是你,我自己也不行。”
“五年前我曾以为你是我的渡船,能带我逃离伤痛,可我忘了,一直活在岸上的人根本没有造船的能力,也不配造船。你只是我在最痛苦的时候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是存在的,他给了方黎前所未有的希望和光芒。
可稻草救不了一个不断往下沉的人。
“除非一切重开,我不是幸福之家的孤儿,可那样,我也就不会遇到你。”
和威尔说过的那句话一样“我无法成为那种能接受这一切的人,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能把你束缚在我身边。更自私地说,我不希望有一天你看着我,感到哪怕是一丝的后悔或怜悯”她不希望以后的某一天萧明德会后悔,也不希望自己会后悔。
“明德,我很喜欢你,但我更想爱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