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恨意的声音落在薛海洲的耳朵里,他露出痛苦又不解的神色。

陈佳遇蓦地将薛海洲砸甩在地,他拉起袖子,“大一那年,你们在宿舍抽烟,我因为闻不习惯咳嗽了两声,就被你们以为我对你们意见,被你们逼着抽了七盒烟,还有三盒,全部烫到了我身上。”

“大一下学期,我在阳台洗头,你因为被家长打电话批评了,就把我的头按在水盆里,不管我怎么挣扎,你都无动于衷。”

薛海洲挣扎着想要往后退,却被陈佳遇一脚踩住手背。

他蹲下来,把撩起了袖子的手臂伸到薛海洲面前,“还有这里,密密麻麻的针孔,是你们往我的手臂注射墨水,还美其名曰‘纹身’。你不知道吧?每次墨水进入手臂里,我都以为我要死了。但又庆幸只是墨水,而不是其他的。”

“从大一到今年,你们一有不顺心,就拿我发泄。好的时候,说我是你们的兄弟,是哥们,是朋友;不好的时候,我是沙包,是出气筒,是地上能随便让你们践踏的烂泥。”

陈佳遇声音带着点颤抖,却笑着,“以前我真的很不明白,人为什么能恶毒到这种地步。后来我明白了,有些人不能称之为人,该称他们为……畜生。”

陈佳遇的话,带起了薛海洲许多零零碎碎的记忆。

是,陈佳遇所说的一切,都确实发生过。

可这不是他们开玩笑吗?

“我们只是在跟你开玩笑,如果你不高兴的话,为什么不反抗呢?”薛海洲的声音虚弱。

“玩笑?”陈佳遇突然笑起来,拔高了音量,“我们现在也在跟你们开玩笑,好笑吗?”

薛海洲没能说话,陈佳遇就一脚踹过去,“好笑吗!我问你好笑吗!”

月光洒落在他的脸上,透着几分悲凉。

薛海洲痛得蜷缩,可他根本没有能力躲开陈佳遇的攻击。

“我妈身体不好,那次刚抢救回来,你们来医院找我。我说过了,不管你们提什么要求,等回宿舍我都照做,可你们还是觉得我在忤逆你们,在安全出口逼着我下跪,逼着我自扇耳光。”

薛海洲颤抖着声音,艰难开口:“可你妈不是没事吗?”

“没事?她看到我不在,刚能动就下床来找我,却在门缝看到我下跪、自扇耳光。你们是若无其事的走了,我妈呢?她又气又伤心,想找你们算账,却又身体不好倒下了。这一倒就没能起来!”

“我妈死了!”

“是被你们害死的。”

薛海洲瞳孔骤缩,声音虚弱又心虚,“那也跟我们没关系……”

听到薛海洲的狡辩,陈佳遇的笑声放大,眼中蒙着泪光。

难以忘却的怒火和恨意在胸口灼烧,化作了喉间的腥甜。

他生生把那股腥甜咽了下去,笑着说道:“你不是好奇我和懋懋是怎么联手吗?”

陈佳遇脸上的笑容放大,“我妈死后,本来我也要跟着死的,但是两个女孩多管闲事,硬是把跳河的我拖了上岸。”

听到陈佳遇的形容,方懋瞪了他一眼。

陈佳遇轻笑了一声,嗓音沙哑,“把我拖上岸还不算完,她们陪着我在河边坐了一天一夜,什么也没说,就是安静地坐着。等到后来大家都饿得不行,又把我拽去吃饭,还非要我请客。可真当我买单的时候,她们早就把单买了,又赖皮说我还欠她们一顿饭。”

这一顿饭拖着拖着,就拖了大半年。

陈佳遇没说当时为什么要跳河,她们也没问。

在学校的时候陈佳遇总是刻意和她们保持距离,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讲。

因为从活下来的时候开始,他就策划着为妈妈报仇。

至少,要死也得先为妈妈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