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方黎沉默了几秒,说道:“当初提分手的人是我。断崖式分手,被骂渣女也是我应得的。”
断崖式分手,她最不齿的分手方式。
可她偏偏用这种连自己都不齿的方式,结束了一段感情。
甚至,在提分手的当天晚上……
方黎截住自己的想法,她克制住自己没由来的颤抖,轻声说道:“所以你们不要对他有偏见,他人很好,真的很好。”
“那为什么要分手?”乔夏下意识问道。
等看到方黎垂下眼沉默,乔夏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越界了。
“抱歉,方黎姐姐。”
“没关系,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放下了。”方黎轻声说道,视线落在两个妹妹身上,“所以,如果遇到了什么麻烦,该找警察的就去找,他会帮你们的。”
而方懋在沉默了几秒之中,做手语问道:“那当初那件事为什么……”
提起这件事,三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沉重。
有时候,看起来伤疤似乎愈合了,可内里的疼痛,只要提起,就会逐渐蔓延,一丝丝一寸寸地将人缠缚。
“我不知道他被调到了市局。”方黎停了一秒,才继续说道,“如果知道,事情应该也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在警局看到薛海洲、知道他是薛局独生子的那个瞬间,她对整个警局的防备、排斥和厌恶几乎达到了顶峰。
她想,如果当初走出来的不是李怀,而是萧明德,结果会不会截然不同。
可世上哪有这么多“如果”。
被命运裹挟着走的人,根本没有任何选择。
“哪有这么多‘如果’。”乔夏喃喃道。
方黎险些以为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可听出来声音是乔夏的,则不由得感叹心有灵犀。
“现在也挺好的。”方懋状似轻松地做着手语,“如果只是把他们拉去坐牢,我也不甘心。”
其实想想,就算把他们拉进去坐牢,又能坐几年呢?
毕竟“强奸罪”的理论认定、死刑适用的第一的编者之一,都是有作风问题的曾、被举报性/侵和强/奸的人。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过不了几年,他们嘻嘻哈哈从监狱出来,靠着家里人打下的江山,继续逍遥快活。
而受害者,即便再自立自强,不把被侵犯的事情放在心上,又真的能平常心看着侵害他的人过得比自己更好吗?
当所有人都在往前走,而受害者停留在原地,为当初的那件事情失魂落魄,又会有人指责受害者不够自强、太过封建。
而施害方完美隐身,过上美好的生活。
凭什么受害者自我怀疑、被“有罪论”,而施害方却可以“走出阴霾”,过上好生活?①
这样的惩罚,哪里够呢。
不够,远远不够。
所以,那些她们得不到的公道,只能用同态复仇法夺回。
极端的,却是最有效的。
方懋看向方黎,半晌,她慢慢做手语,“姐姐,对不起。”
方黎愣了下,有些疑惑,“为什么道歉?”
“就是很对不起。”坐在中间的方懋做了手语之后,慢慢把头靠在方黎的肩膀上。
她合上眼睛,脸颊贴着方黎的肩,闻着让她安心的气息,合上泪意汹涌的眼睛。
对不起啊姐姐……
只能拿你当挡箭牌。
只能辜负你这些年的付出。
但她无路可走了,只能一陷再陷。
淤泥已经漫到她的脖颈,她挣脱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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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