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就因皇帝忽然传唤自己而疑惑重重, 如今又见他如此做派,心里越发紧张。
他有些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父皇究竟是何意?难不成?是在?暗示他,自己又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将他气得都卧病在?床了?
父皇一向龙马精神, 不会吧,瞧着也不像啊。
他苦思冥想, 还是没想出自己究竟又做了何事惹皇帝生气,他自问?,最近并没有捅什么幺蛾子, 毕竟自上次那事过后, 他是当真老实了许多?。
李元净撩开袍子,跪下给皇帝请过安,抬头小心瞧了皇帝一眼,略有些忐忑地开口询问?:“爹爹, 您怎么了,可?是圣体违和?”
若非如此,平白无故盖这样?厚的被子做什么?
虽然已经入秋,可?天儿并不冷,今日日头更是足得很,他不过在?外头稍稍骑马溜一圈儿,身?上便已经生出薄汗。
他都觉得热,更何况数九寒天都坚持在?风雪中赤身?打拳的皇帝?
只有他生病了这一种解释。
可?半个时辰前,他还瞧见皇帝安然无恙地在?外头同人交谈,那时候他瞧起来?并无任何不妥,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般。
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李元净还是十分关心皇帝的身?体,起身?道:“儿子这就去?叫人为您请御医。”
荷回躲在?被褥中,听见这话,身?子不由?一凛。
她?知道,几名御医此时就在?不远处的直房里候着,以防今日参加马球会的贵人们有任何的闪失,只要李元净在?门口一吩咐,上值的小火者就能即刻将御医全拉了来?。
到时一诊断,难保露馅儿。
皇帝多?半无所谓,可?她?自己的名声可?就惨了,只能去?投井。
荷回如今正?夹在?墙面与皇帝中间,为了不叫人发现端倪,整个人不能离皇帝太远,又为了不冒犯到御体,她?只能侧躺蜷缩着,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被褥里又闷又热,她?本就十分紧张,这下更是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小姑娘鼻端的热气轻且急,就这么不间断地喷洒在?皇帝的腰侧。
汗衫轻薄,热气混着痒意,一阵阵从腰间蔓延至全身?,皇帝已经能想象到,小姑娘捂着嘴,浑身?是汗地蜷缩在?他身?侧,不敢发出一丝动静的可?怜模样?。
皇帝的手?指轻轻在?自己膝盖上敲击着,声音‘咚咚’顺着被面儿传入荷回耳朵。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忽然听见皇帝的声音。
“回来?。”
李元净刚走?了两步的脚瞬间顿住,很快转身?返回,“爹......”
皇帝抬眸,略略瞥他一眼,“哪只眼睛瞧出来?朕病了?”
李元净愣了愣,道:“儿子是瞧您盖着被子,所以才......”
他垂下眼,恭敬道:“既然爹您没事,儿子就放心了。”
皇帝放下手?中的书,淡淡道:“朕多?次告诫过你,对?任何事都不要妄下断语,认真了解之后再下决断,这么些年,你竟全没听进去?。”
这话不可?谓不重,李元净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走?,重新撩袍子跪下。
“儿子知错,请父皇息怒。”
皇帝不说话,也不叫他起来?,李元净不免心下惴惴,斟酌片刻,才问?:“不知父皇叫儿子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或许是他这幅认真认错的态度取悦了皇帝,在?他开口之后,皇帝倒没太为难他,给他脸子瞧,很快便道:
“今日来?了许多?皇亲国戚,尤其是你二皇叔,这么些年,他头回从封地回来?,你替朕好好招待,别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