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稳了稳心神,拾笔在纸上写了个‘君’字。
这是他?教她的第一个字。
他?看?了看?,说:“比往常进步些,只是下?笔仍旧不得其意。”
说罢,手覆盖在她手背上,握着她手,一笔一划,重新写了一遍。
荷回今日?特意穿了一件窄袖衫子,男人的整只手就这么暴露在她的目光下?,那样清晰。
他?的手很大,手掌很宽,五根手指更是又?长又?细,指甲的形状很好看?,圆润饱满,泛着轻浅浅的肉粉色,像是特意修过。
从前未曾注意,如今才感受到,他?掌心生着许多薄茧,落在她手背上,摩擦之间,带来隐秘磨人的痒意。
顺着手往上看?,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荷回微微抬眼,瞧向不远处书桌上的那盏烛火。
不过离她几?尺远而已。
她抿着唇,绷紧了下?颚。
男人像是全然未曾注意到她的动作,松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开口,引诱似的:“来,再写一遍。”
烛火还在不停跳动,将两人在墙上的影子拉得更近。
荷回将手中笔杆撂下?,俯身拿起那尊烛台。
男人站在身后,并未阻止她。
荷回手指收紧,转身就要拿起烛台往男人脸上去照。
然而或许是太过紧张,刚将身子转过一半,烛台便‘咣当’一声猝然掉落。
烛火熄灭,屋子里?再度陷入黑暗。
一阵骇人的静谧之后,荷回听?见身后男人开口,还是那种温和的语气:“好孩子,没事吧?”
荷回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不下?去,慌乱道:“妾忽然想起还有事,便先走?了,小爷恕罪。”
说着,便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幸亏她早早便熟悉了这里?的路线,即便瞧不见,这样慌忙出去,也不曾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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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后,荷回没回寿明殿,而是直接奔向了尚服局。
尚服局的宫人见到她,都十分惊奇,为首的女官过来询问:“姑娘可是要添置什么衣裳?”
荷回摇头,只道:“你们做衣裳的花样儿在哪儿,我想看?看?。”
虽然荷回前些时日?被宁王拒婚的事情闹得宫中人人皆知,但女官也知道荷回仍旧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因此?并不敢怠慢。
“姑娘跟我来。”
女官带着荷回进到尚衣监专门存放花样儿的库房,拿出里?头的东西给荷回看?。
见荷回在成百上千的花样中来回翻找,女官不禁狐疑道:“沈姑娘,您究竟在找什么?”
荷回拿笔在纸上画了个图案。
“敢问宫中可有这种图案?”
女官看?着纸上的鬼画符,半晌才不确定道:“姑娘画的......是蟒纹?”
荷回赶忙问:“这图案都用在什么人身上?”
女官道:“那可多了,宫中的小爷,外头封地的各位王爷,还有带刀的锦衣卫......”
荷回有些沮丧,这么多人,她如何确定那人是谁?
都怨她自己,临阵怯逃,方才她怎么就不能?将烛台拿稳点儿呢,若非如此?,她早就看?见那人真面目了,而不是只瞧见他?臂膀上的衣裳花纹。
“不过”
女官忽然拉长音,荷回提心等着。
“如今在这西苑里?,也就只有小爷穿蟒袍多一些,其余能?穿蟒袍的人都在外头呢,进不来,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她以为是荷回想穿,吓了一跳,提醒道:“姑娘,这东西可不能?乱穿,要脑袋搬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