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回正想?着要说些什么来打消皇帝的疑虑,却听碧纱橱内床帐微微响动,却是太后醒了。
荷回猛松口?气,转头去唤人。
太后醒来后,精神头还好,知道李元净还在?外头跪着后,眉心微蹙,叹了口?气。
“这孩子,真是不叫人省心,也不知他究竟何时才能长大,皇帝,你说,我往日是不是太惯着他了?”
荷回见太后和皇帝要说话,端着痰盂,悄悄退了出去。
她坐在?偏殿暖阁中,兀自出神,不知过了多久,透过纱窗,瞧见秋彤从殿里走出来,扶着李元净踉跄起身,再抬头时,外头已经?没了李元净的身影。
她起身打开纱窗,伸手,一片枯黄的梧桐叶落入掌心。
入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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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皇帝终于从太后寝殿里出来,荷回掀帘,走了出去。
见她还在?这儿,皇帝不免有些意外,说:“太后这里不缺人,你今也累了半日了,回去吧,明日再来。”
荷回却说,“民女?是专门等?皇爷您的。”
这话可是稀罕,皇帝怔愣住。
荷回跪下?,恭恭敬敬向皇帝行起大礼。
“多谢皇帝救民女?性命。”
从来时在?外头同李元净的谈话里,荷回已经?知道,那日李元净早已经?换了她给皇帝的绣品,因此宴上皇帝那句‘早看过了’,不过是替她解围。
他救了她一命。
若非李元净说,她大抵,永远都不会不知道。
皇帝静静立在?那里,道:“知道了?”
荷回:“是。”
“那你也知道宁王陷害你,想?叫你出宫一事?”
荷回点头:“是,民女?知道。”
“既然如此。”皇帝顿了下?,心里竟莫名有些紧张,“你还想?着当宁王妃?”
荷回糊涂了,全然不知道两人的话题是怎么拐到宁王身上去的。
但既然皇帝问,她便老?实答,想?了想?,道:“是,民女?进宫就?是为了这个。”
她不当宁王妃还能当什么呢,宁王的侍妾?还是宫里的宫女?,亦或者被赶出宫去让家?族蒙羞,被随意嫁人,草草了此一生?
皇帝不说话了,语气似乎变得有些冷,问她:“就?没想?过当别的?”
别的?
荷回愈发糊涂,不知道皇帝究竟在?指什么,只?以为他在?考验自己,于是愈发坚定道:“回皇爷的话,没有,民女?只?想?当宁王妃。”
皇帝又露出那日在?万寿节上,在?她看着宁王笑之后,露出的那种目光。
荷回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出身卑贱,配不上宁王,便保证道:“民女?知道自己有许多不足,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但民女?发誓,必定会好好同宫正学习,绝不偷懒怠惫,还请皇爷相信民女?。”
为了将架势做足,还磕了一个头。
然而?等?了许久,她都没有听到皇帝的声?音,微微抬起头来,却见面前只?有寥落的花影,哪里还有皇帝的影子?
这时候,才有宫人好心过来告诉她:“沈姑娘,快起来吧,地上凉。”
“皇爷呢?”
“皇爷?”那宫人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她,道:“皇爷早走啦。”
荷回跪着那里,望着眼?前空空如也的青砖,愣愣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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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荷回回去后,一晚上都在?想?皇帝究竟是何意,怎么忽然丢下?自己就?走了。
她问姚朱,姚朱便忍不住笑:“我的傻姑娘,皇爷是天子,天子自然是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这有什么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