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一眨眼就出现在太液池的小船上?
要抓的人没抓着,反倒惊扰了圣驾,李明福仿佛已经看到刽子手在向自己招手。
惊魂不定半晌,才听见皇帝淡淡‘唔’了一声。
如蒙大赦!
皇帝瞧着温和,可那并不代表他当真脾气好,少年时期便因庶出兄弟踢了下他的狗,而将对方打个半死的人,脾气能好到哪里去,只是自登基后,皇帝越发修身养性,克制己身,近些年越发不显罢了。
李明福知道自己这是小命保住了,身子一歪,险些倒下,慌慌张张又将手垫在额下磕几个头,这才带人退下。
走远了,人才彻底回过神来。
身后人小声后怕嘟囔:“还以为是小爷......”
皇帝与宁王是亲父子,自然生得十分相像,只是宁王到底年轻,从身形到五官带着股属于少年的稚嫩,同皇帝那种成年男人的沉稳与老辣到底不同。
只是方才皇帝那样在暗夜里坐着,整个人朦胧不明,乍一看,倒真差点认错了人。
见李明福捂着额头皱眉不语,小火者问:“皇爷不是在家里吗?怎的来了西苑?
大内人,喜欢称呼紫禁城为家里,别的地方为外边。
李明福恶狠狠瞪那出声的小火者一眼,“闭嘴!皇爷的行踪也是你我能言语的?有几个脑袋!”
那小火者忙不迭告罪,“奴婢只是怕干爹您没发交差,毕竟姚女史是小爷看中的人,王女史又跟姚女史一向交好。”
宫中称皇帝为皇爷,太子则称小爷,宁王是皇爷唯一的儿子,虽未封太子,但一向得皇爷看中,御驾亲征在外一年,都是由十六岁的宁王在京城监国,虽大小事务,最后多由阁臣们请示过皇上才能定夺,但已然可见皇上对宁王的器重。
太子之位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因此这声‘小爷’宫里人便提前叫上了。
小火者之言意在提醒李明福,今日之事有可能是宁王的意思。
李明福何尝不知道这点,若非如此,他也没有胆子去动那沈大姑娘。
她在宫中虽无根基,但到底是太后着人带进宫的,即便未明说,但人人皆知,她便是太后内定的未来的宁王妃。
可惜,太后一腔打算,却扑了个空。
襄王有意流水无情,宁王对这位沈大姑娘,可以说是十分的瞧不上眼。
头回见面,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在太后的面上,才不情不愿同她隔着屏风见上一回,连话都不说两句便叫人将人打发走。
原因无他,宁王心里早有人了,一心要让人家姑娘做王妃,可惜那姑娘出身不好,二十年前爷爷辈儿跟着景文帝,没少出主意给先帝爷使绊子,害的先帝爷险些在北伐途中丧命,还是当时身为炎王世子的当今天子几番护着,这才安然无恙。
这样的罪臣之女,显然没有做宁王妃的资格,便是侍妾,也难如登天。
可宁王偏偏就看中了她。
于是对这位来抢心上人王妃位置的沈大姑娘,自然没有好脸色,想着法儿的,要将她赶出宫去。
李明福有苦难言,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今日还不如寻个由头在廊下家吃酒听曲,为着个司礼监长随的位子,跑来这里冒一趟险,险些将魂都吓没。
若不是他机灵,知道皇爷最是重规矩,所以寻了个听得过去的理由,今日还不知怎么的。
想到此,不由暗自咬牙,怨恨上王女史。
瞎了眼的,哪里瞧见沈大姑娘上了这艘船的?害的他这样狼狈。
“......干爹,人,咱们还找吗?”小火者小声提醒。
“找个姥姥!”
李明福暗啐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