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回?闻言没说什么,只是扯动了下嘴角,眼底却没了方才那股真切的笑意。
“爹在做什么呢?”她?问。
杨氏忙道:“娘娘还不知道他?,自?从离了家里到这儿?来,便?一直惶恐不安,他?人又木讷,人身地不熟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在屋里闷着睡大觉。”
究竟是睡大觉还是到外边打听消息,谁又说的准?
荷回?蹲下身子,拿帕子去擦月牙儿?腮边的泪,说:“快晌午了,叫爹爹一起过来用午膳吧。”
杨氏连忙说好。
皇帝叫人寻的这间用来安置沈家人的宅子很大,总共有四?进院落,前头两?院是正厅,用来招待客人,后头两?院用来住人和放东西。
自?那日过来,荷回?便?一直住在后罩房前的最后一处院落,那儿?宽敞安静,轻易进不得人。
院中有卷棚,边上有紫藤花,风吹过,满院飘香。
宫人们在卷棚内放桌,摆放酒菜果品,一半是家里厨子做的,另一半则是半炷香前从宫里尚膳监出来的,刚在灶些热了一遍,如今正热乎着。
众人落座,虽是一家人,气氛却十分沉闷。
荷回?知道,自?己跟他?们原本?就不亲,如今乍然过来同他?们一起生活,他?们心里多?半有些尴尬。
果然,刚拿起筷子没多?久,沈父便?道:“皇爷到底惦记着娘娘,每日三?餐都派人从宫里送出来,这是娘娘的尊荣,也是我们一家子的福分。”
荷回?当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叫宫人将几道宫里的菜,比如包儿?饭、风鸭、羊背皮都搁到他?跟前,道:“爹爹既喜欢,便?多?用些,女儿?还是更喜欢民间的吃食。”
听着只是一段寻常话,可却叫人止不住多?想。
杨氏对?着沈父暗暗使了个眼色,摆了摆手。
沈父老?了,如今女儿?成了皇贵妃,自?然不敢再同她?小时候一般在她?跟前摆派头,即便?觉得荷回?方才那话不妥,终究也只是悻悻点头:
“娘娘多?半是在宫里待久了,山珍海味都吃腻了,才会一直想着外头的东西,既如此,等娘娘回?宫,便?叫你母亲时常进宫看你,顺便?带些你爱的吃食。”
荷回?垂着眼睛,嘴里吃着甜汤,默不作声。
沈父见状,这才叹了口气,将心里话说出来:
“娘娘别怪爹说话直,你身为宫妃,总是在外头住着也不是个事儿?,皇爷三?番五次的派人来,明显是要催你回?去,如今你妹妹生日也过了,还是赶紧回?宫去为好,免得叫人知道,又要说闲话。”
荷回?将碗撂下,拿帕子试了试唇角。
杨氏见她?不吭声,接着沈父的话继续劝:“是啊娘娘,好歹听你父亲一句劝,这都快七八日了,您总这么待着也不是法子。”
“宫里闷得慌,我在外头待着舒坦,还望爹娘体恤一二,呆够了,我自?然会回?去。”
荷回拿起筷子重新夹起一块竹笋到自?己碗里,终于舍得开?口,“爹娘不愿女儿?在跟前尽孝么?”
这话沈父和杨氏可承受不起,连忙要起身跪下,“这是哪里的话,娘娘这可折煞我们了。”
荷回?见状,叫他?们重新?坐下,又用了几筷子小馒头,忽然朝沈父道:“爹,若是我不当这个皇贵妃了,随你们回?老?家去,您觉得如何?”
一句话把沈父杨氏连同侍候的宫人都打个措手不及,面面相觑起来。
尤其是杨氏,闻言竟自?顾自?站起来,“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好好的,怎么就说起不当皇贵妃的话来,你父亲和我可不禁吓。”
沈父也跟着站起来,脸色煞白,好似荷回?